2019年3月17日 星期日

[WoD] 有人在說謊 (1)

※本團的玩家跟GM均無諮商或心理學的背景,跑團內容僅以娛樂為主,與真實狀況不符請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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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2月28日,九合一大選結束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社會氛圍還是相當浮動,或許是受到這次公投與大選結果的影響,預約永安身心診所的看診人數在這段期間有顯著的增加。


  今天下午,林春黛又預計要見兩名客人。他們在兩個禮拜前預約,從他們預約時留下的資料來看,是兩名同居的年輕男性──方恩傑與林明堂。兩人分別只有27歲與26歲,在信義區一代租房子住。這次是兩個人一起來進行諮詢的。



  下午一點半,午休時間結束後,助理小胡(全名胡麗安)帶著客人走進診間。


  方恩傑穿著筆挺的西裝,神情看起來疲憊又帶了點不耐煩。而個子比較嬌小的林明堂則穿著比較隨興的便服,從進來時就感覺相當緊張,他雙手不知所措地輕輕晃動。


  「林姊,這兩位是有預約的方先生和林先生。」麗安把人帶來後就出去了。


  「啊,您、您好。」林明堂緊張地開口打招呼,聲音尖細。走在後面的方恩傑則是沉默的對妳點點頭。


  林春黛打量著兩人,隱約覺得那位西裝筆挺的方恩傑先生似乎不是很想來。不過對於諮商師來說,這樣的客人倒也不算稀奇。


  「兩位好。」林春黛微笑著對他們點點頭,身手比了比診間的沙發:「兩位請坐,我們就先簡單地聊聊好嗎?不必緊張。」


  「啊,好、好的!」林明堂點點頭,小動作深呼吸後在沙發上坐下,動作依然拘謹。方恩傑看了眼林明堂後也跟著坐下,動作則顯得沉穩許多。


  「那個,林醫師?」林明堂一坐下後不太有自信的開口自我介紹:「我是林明堂,這位是我的同居男友,方恩傑。」


  「你們好,我是林春黛醫師。」林春黛微笑著,看了看兩人的神情:「要喝點什麼嗎?」


  「啊,水就可以了。」林明堂回答。方恩傑則搖搖頭,目光謹慎地打量著林春黛。


  林春黛點點頭,去旁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把水放到林明堂前面後坐下。


  「那,你們要不要先聊聊自己,或是最近有哪些想法讓你們比較困擾的?」


  「謝謝。」林明堂雙手接過水,但沒有馬上喝,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方恩傑後才開始說話。


  「是這樣的,我跟恩傑交往到現在已經有4年了,交往一年後就開始同居,感情狀況一直很穩定。」林明堂視線低垂,眼神透露出痛苦:「但最近這一個月來,我們遇到了一些……瓶頸。可能是受到公投結果的影響,恩傑最近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我們也越來越常爭吵,這一個月來吵架的次數幾乎比過去四年總和還多。」


  當他說到這時,林春黛注意到方恩傑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不耐煩的神情。但這位方先生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由林明堂去說。


  林春黛聽他說完,點了點頭道:「是,確實在公投之後,對很多LGBT族群都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尤其是同居的狀況,小摩擦也可能比較多。我們就聊聊,看有什麼方式能讓你們都好受一點,好嗎?」


  說到這裡後林春黛看向方恩傑:「方先生自己覺得呢?公投結束後,對雙方相處還是自己的想法,有留意到什麼狀況嗎?」


  「沒這回事。」方恩傑這才緩緩開口,聲音還是帶著濃濃的疲憊與不耐煩:「我承認公投結果確實讓我很挫折,但我很清楚這不是任何人的錯,更不會為了這種事情來影響到我的生活。」


  「我、我覺得──!」林明堂卻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地開口,抬起頭對林春黛說:「恩傑是因為我那天沒請假去投票所以對我有所不滿……」


  說到這,林明堂又露出了愧疚且怯懦的神情:「那天剛好公司很忙,投票所又大排長龍,我沒法去投票。但恩傑對這次公投很投入,他事先發起過很多宣傳活動,那一整天也沒去上班在現場當志工,所以才對我……」


  「我說過了,我不會為了這種事情遷怒你!」方恩傑緊皺眉頭,語氣有些兇悍地打斷了林明堂:「我說過好幾次了,你為什麼一直……」


  他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語氣太兇。而林明堂則在聽到恩傑打斷自己時整個人縮了一下,害怕地不敢看向恩傑。


  而林春黛一直觀察著這兩人,目前看起來,林明堂是真的很緊張,而且他非常在乎方恩傑的想法跟情緒可能有依賴性人格的傾向。至於方恩傑……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不耐煩呢?恐怕還得再觀察看看。


  林春黛等兩人緩一下後才和緩地開口:「嗯……方先生你說你沒有遷怒林先生吧?不過看起來林先生確實是對於你們兩人現在的關係感到挫折,你有沒有想到什麼事情,可能不是遷怒,但是在公投之後改變的相處情況呢?」


  「……」方恩傑沒有馬上回應,只是伸手輕輕揉著自己緊皺的眉間。


  「其、其實……」林明堂這時又開口了,但他的聲音比剛才小了許多。也充滿了畏縮:「可能是我表達的不好,恩傑也不能說是遷怒我。我、我知道他這陣子承受的壓力很大,他父母都是基督徒,也是護家盟的成員……當初光是為了跟我在一起他就很辛苦了,現在更是嚴重,我堅持要來諮詢也只是希望醫師能幫幫他……」


  「我說了我沒有問題!」方恩傑終於忍不住又開口了,再度打斷了林明堂的話。


  林春黛將目光移向他,一時沒有說話。


  「好吧。」方恩傑深吸一口氣後,放緩了語調:「既然要說的話,醫生。其實我對明堂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工頭的事情有任何影響,我是很失落,但我很清楚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錯,甚至不是反對者的錯。這次的結果只代表現在我們的社會還需要時間去成長,而我還有繼續努力的空間,僅此而已。」


  方恩傑聲音很疲憊,但確實聽起來很理性。他繼續說道:「只是明堂他……自從公投結束後就一直很敏感,我原本不想這樣說,但我覺得他的情緒變得太纖細敏感,我一點點反應他就會認為我是在斥責他。事實上我並不覺得我們真的有經過甚麼爭吵,大多數只是明堂在對我大吼大叫……」


  「恩、恩傑?」明堂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方恩傑。



  林春黛看著這對各執一詞的小情侶,方恩傑目前看上去是真的很冷靜,說話也不像在說謊,但詭異的是明堂的樣子充滿了難以置信,彷彿被背叛一般。雖然他沒有開口,但他的目光讓林春黛注意到,他顯然認為恩傑在說謊,而且沒有預料到對方會這樣說。


  「好,我們先緩一緩,不要指責任何人,也不要覺得被指責好嗎?」林春黛用和緩的口吻打斷兩人:「公投過後,許多人的情緒都受到很大的影響,像是情緒變化跟以往不同、對其他人的態度更敏感等等的,其實都是相當正常的狀況。」


  林春黛頓了頓:「不過我想方先生說得沒錯,社會還需要一點時間,而你們才是最能陪彼此度過這段時間的人不是嗎?所以我想請你們做一件事,想像現在是公投結束後,請你們先說出自己在公投後所感受到的感覺還有產生的想法,好嗎?」


  方恩傑聽了後閉上眼,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林明堂也一樣低頭沉思了起來。


  一段短暫的沉默後,又是林明堂先開口:「剛結束的時候我看到結果,首先是覺得很難受……緊接著是想到恩傑付出了這麼多努力卻……然後,又覺得是不是就因為有我這種人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覺得很愧疚、很羞恥。」


  「坦白說,沒什麼特殊的感覺。」方恩傑這時才緩緩的說道:「從小到大這樣的失落和挫敗我體驗過太多次了。我只知道又是一次敗仗,僅此而已。」


  「……!?」林明堂又瞪大了眼無聲的看向方恩傑,眼神還是那麼難以置信。


  「恩、恩傑。」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你要不還是試著跟林醫師聊聊?比如你跟我說過的……?」


  「我還有什麼額外要說的?」方恩傑又皺起眉頭看向林明堂:「你為什麼要一直這樣,我說了好幾次!我並沒有因為這個結果而受到甚麼影響!也不會遷怒你!」


  「兩位,先等一下。」感覺到方恩傑動怒,林春黛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說:「林先生,沒有關係,我現在對你們來說只是一個剛認識的醫生,所以你們都不用強迫自己一次把所有話都說出來,好嗎?當然,如果你們想說的話我也會很高興。」


  林春黛稍微笑了笑:「那,現在我聽起來是林先生在公投後感受到比較多的負面情緒,這點你們兩人有聊過嗎?有沒有跟對方說過自己的感受?」


  「我....我試著跟他聊過。」林明堂低頭說:「我試圖告訴他我很抱歉,請他不要繼續冷落我,或是對我發脾氣,我很愧疚……」


  「等等,醫生。」方恩傑皺眉了:「我覺得我們得暫停一下。」


  他停頓一會後,板著臉看向明堂:「我很好奇,是你堅持要來諮詢的,為何還要在醫生面前一再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我甚至覺得你有意要讓醫生覺得我就是因為公投結果而情緒崩潰,進而遷怒你?」


  「……你怎麼能這麼說?!」明堂終於受不了了第一次反駁恩傑。他的語帶哭腔地說道:「現在又變成是我想害你了嗎?你怎麼能這樣?我一直都想要滿足你的要求!滿足你的期待,讓自己變成更好的人!我也跟你說過好多次我很抱歉我那天沒去投票了,是你不願意接受我的道歉,所以我們才──」


  「我說過好幾次,你不用道歉!」方恩傑也失控地喊了回去:「到底要我說幾次!公投的事情不會影響我們!」


  「但它就是影響了!」林明堂說:「它讓你變了,也讓我開始害怕……害怕面對你,恩傑,你為什麼要說謊,你為什麼不敢告訴醫生你甚至為了公投的結果對我動手!我們交往這麼久從來沒有這樣對過我!」


  聽到預料外的發展,林春黛也嚇了一跳,不過她也注意到方恩傑聽到這句話時一瞬間愣了一下,然後第一次出現目光短暫飄移的細微動作。


  「好,兩位先停一下。」林春黛稍微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轉移兩人的注意:「林先生要不要先喝口水?」


  林春黛把水遞給明堂後,坐下來後沉默了片刻:「嗯……方先生,剛才林先生最後說的狀況,你有印象的話可以跟我說說當時的狀況嗎?不用擔心,我只是要知道你們衝突的情況,才能看看該怎麼調解。」


  「我承認我有對他動手,而且那很不應該。」方恩傑想了一會後才點點頭。


  一旁的林明堂則低頭喝水,眼中開始泛起淚光。


  「但事情不是……」但當方恩傑正要繼續解釋下去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手機低頭一看,臉色立刻變得嚴肅:「抱歉醫生,是我工作單位打來的,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我得離開接一下電話。」


  一旁的明堂則默默地看著恩傑,臉上難過的表情不知為何變得更委屈了。


  「好,我理解。」林春黛看向林明堂。


  「謝謝。」方恩傑起身離開診間去接電話。林明堂則哀怨地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


  「林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現在你來這裡,方先生也陪你過來了,所以我們一起慢慢讓情況愈來愈好,好嗎?」等方恩傑離開後說道,林春黛一邊觀察林明堂的表情一邊說道:「如果你有什麼想現在跟我說的,我都願意聽。」


  但林明堂這時卻只是默默看著方恩傑離開的方向,但林春黛注意到,他捧著茶杯的袖口下隱隱約約能看見一些被綑綁過的勒痕。


  林春黛喝了一口咖啡,給方才情緒崩潰的客人一點時間。。


  「恩傑他……其實是雙性戀。」忽然,林明堂很小聲地開口,卻又有點像是自言自語:「他最近越來越常把時間投注在公司裏面。他的女助理也越來越常打給他,就算是假日也一樣。」


  他雖然沒有把話講明,但基本也表達了他的懷疑與猜忌。


  林春黛點點頭:「你有問過他原因嗎?還有,這是公投之後才發生的事嗎?」


  「對……」林明堂點點頭:「我不敢問,他這陣子一直很暴躁。我如果問多了怕他會更生氣。」


  林明堂低下頭,顯得垂頭喪氣:「我是真的希望能解決我們的問題才建議來這裡的,但我不知道為何恩傑要堅持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


  隨著他逐漸微弱的話語聲,他的肩膀也開始發抖。


  「是,我理解。」林春黛點頭,看著林明堂:「公投,加上最近他對你的態度……不過你先給你們一點信心好嗎?我想方先生現在是處於防衛心還很重的階段,但至少你們都來這裡,想解決問題,就跨出了第一步。」


  又頓了頓後說:「等一下我想單獨跟他談談他動手的事,好嗎?外面有些雜誌、小點心,你先休息一下,喘口氣。」


  「醫生,妳一定要幫幫我們!」明堂忽然情緒崩潰般的抬起頭,有些絕望的壓低聲音哭泣著:「我真的很愛恩傑,我不能離開,他更不能沒有他!但、但這樣下去──我會死在他手上。」


  林明堂忽然說出了沉重的話語,林春黛還來不及反應,忽然注意到明堂對著自己時,他領口中隱隱約約能看見他的胸口上似乎有著傷口,雖然看不清楚,但似乎是一片不小的傷痕……


  「抱歉,醫生。」這時,方恩傑走了回來,他的面色很沉重:「銀行那邊出了狀況,我得馬上回去處理,我們今天能先到此為止,下次再繼續嗎?」


  「你要我順路送你回去嗎?」方恩傑也沒等回答,轉頭問林明堂。後者幾乎是反射性的點頭:「啊、好,我跟你走……」


  「……」還有點因為林明堂的反應而愣住,不過還是穩住情緒點了點頭說:「好,我知道了,但能順便跟你們約下次的時間嗎?不一定要你們兩個都有空,我想先分別跟你們聊聊。」


  「下週二吧。」方恩傑說:「週二下午我應該能請半天假。」


  「我那天下午也可以。」林明堂說小聲說,但還是有點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恩傑又看了看你。


  「那……我先跟方先生約週二下午2點,林先生約2點40可以嗎?」林春黛看了看兩人:「如果臨時有什麼狀況的話,可以再打到診所來,如果我不在,我助理會再轉告我。」


  「好。」林明堂跟方恩傑都點點頭,兩人出去和小胡登記後就離開了。



  於是諮商時段算是提前結束,雖然多了休息的時間,但林春黛根本還來不及好好開導兩人,請兩人做一些溝通練習之類的,就這麼煩惱地喝著咖啡,一邊用電腦打著看診紀錄。但在兩人離開後大概過了半小時,小胡忽然從外面走進來。


  「林姊,剛才來過的方先生在線上,說有事情想和妳商量,要把他轉進來嗎?」


  林春黛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咖啡:「好,轉給我。」


  「林醫師,抱歉這麼快又打擾妳。」方恩傑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從背景音聽來他應該是在車上用擴音,大概是先把林明堂送回去了。


  「沒關係。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因為週二下午明堂一定會和我一起到,但如果可以,我想問問我週一能否和妳額外約的時段,我需要多些時間私下和您商談一些事情。」


  他沉穩的語氣中帶著擔憂。「經過今天的諮詢,我對明堂的狀況越來越不放心了。我希望能獲得您的建議。」


  「嗯……好。」林春黛看了一下約診紀錄:「我下午的時間還有空檔,大概兩點到三點的時間,方便嗎?」


  「好的,謝謝您。很抱歉給妳造成這些麻煩。」方恩傑的語氣確實帶著點愧疚:「另外,雖然我很相信您的專業。但還是想拜託您,務必不要讓明堂知道我有私下再約您商談。他這陣子很纖細敏感且容易猜忌,我不想給他額外的刺激或猜想。」


  「是,這是當然。」林春黛頓了頓:「如果這陣子你們又有產生衝突的話,先採取遠離的策略,給彼此一點空間,等情緒稍退了再進行互動,好嗎?我認為現在你們都還有些過度在意對方的情緒及行為,而且容易往負面的方向想,所以我想衝突發生時先避開,有助於不讓狀況繼續惡化。」


  「我知道。」方恩傑嘆了口氣:「我本來也是這樣想,但我發現如果我放著他不管事情也會惡化……我必須時時看顧著他。」


  他原本正想說些什麼,但似乎是到達目的地了:「抱歉,我到公司了。剩下的等週一談吧,再次謝謝妳,醫生。」


  「好。」林春黛在電話那端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說:「好,那我們週一再聊。」


  結束了和方恩傑的通話後,林春黛覺得莫名疲憊。只好又泡了杯咖啡,並影小胡送這兩人寫的基本資料,邊喝著咖啡再度整理兩人的資料以及這次的看診紀錄。


  儘管這次諮商時間結束得早,但就這麼整理著,也快到三點的諮商時段了。但就在兩點四十分時,小胡又進來了,她的表情一臉微妙。


  「林姊,今天稍早來過的林明堂林先生打來了,他說有事情想和妳商量……要轉進來嗎?」


  「……」林春黛此時感到深深的無奈:「好……轉吧。」


  「醫生。」林明堂的聲音傳來,隔著電話依然能聽見他那種小心翼翼又有點怯懦的語氣:「抱歉今天下午讓妳看到那樣的狀況,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打來是想問妳,週二那天,我能早上先單獨去妳那一趟嗎?我希望能先和妳諮詢一些事情。今天恩傑的狀況讓我很害怕……」


  這次林春黛沒有打開約診紀錄,因為週二上午的行程是固定的,一位有失眠及作惡夢問題的警方談判專家因為公家體制要求,會來這邊睡幾小時,算是少數的輕鬆療癒時間……更別提那談判專家長得也還挺不錯。


  「林先生,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要談得深入本來就容易碰到各種狀況。」林春黛盡量語氣和緩地說:「不過抱歉,週二早上我有固定的約,林先生你還有其他時間有空嗎?」


  「啊好的。是我給醫生添麻煩了。」林明堂誠惶誠恐地說:「我週一實在沒法請假。那……或者我可以等週二諮詢時間一次說好了。」


  他停頓了一下後說:「只是醫生,雖然我這樣說很怪,但、但請妳相信我。請千萬小心,如果您有單獨和恩傑商談……恩傑他很聰明、也很會操控人的想法。我在這之前有跟朋友討論過我們的狀況,還有向我的父母們請求協助,但他們跟恩傑談過後,都一致認為是我太敏感……甚至沒人願意相信我說的話。如果不是我求母親,讓母親去要求恩傑跟我來看諮商師,我真的已經求助無門了....」


  林春黛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還是林先生你如果覺得可行的話,也可以在電話上跟我說說看?」


  「我、我盡量。」林明堂深吸一口氣後顫抖著開始說:「恩傑他,以前從來不會對我有任何粗暴的言行,但最近他開始會有些很恐怖的行徑……比如他會突然指責我一些小缺陷,然後就說為了『處罰』我、為了讓我記得自己的過錯,所以要給我教訓....」


  他聲音越說越顫抖,像是想起了恐怖的回憶:「他會把我綁起來,然後傷害我……但事後他就會把我放開,一直跟我道歉,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只、只是那件事情,我是說公投、可能、可能對他影響真的很大……他在開票後消沉了好幾天……甚至開始酗酒。」


  「……我知道了。這樣的情況很常發生嗎?頻率大概是?」


  「這一個月來有5到6次了。」林明堂開始啜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能報警,也不敢跟人說,因為我害怕這樣會變成必須離開恩傑……我只希望能回到以前那樣,回到從前那樣就好……」


  接著他又開始斷斷續續地描述了幾次恩傑對他施暴的狀況,大多是一些生活上的小爭執,然後就被恩傑放大處理。根據他的說法,過去恩傑對他很包容,然而從公投事件後一切都變了。


  就在林春黛專心聽他的話時,時間來到了兩點五十分。小胡敲了敲診間的門:「林姊,三點預約的人到了喔?」


  林春黛先遮住話筒,跟小胡說請對方稍等片刻,然後跟林明堂說:「好,我知道了,我還是會跟方先生單獨談談,了解一下他的想法,但你放心,我會記得你說的話,好嗎?」


  林春黛頓了頓:「不好意思我下一個預約的客人來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先試圖遠離他一陣子好嗎?聽起來有可能是情緒突然崩潰的狀況,所以先在情緒最盛的時候保持一段距離,其實對你們雙方都有好處,你覺得呢?」


  「好,好的,謝謝妳醫生。」林明堂輕聲啜泣著答謝,隨後也和妳道別並掛斷電話。


  掛上電話,林春黛忍不住又喝了兩大口咖啡,小小嘆了一口氣。雖說諮商狀況千奇百怪,像這種兩人嚴重各執一詞的狀況實在不多見,而且還沒有聽到方恩傑的說法兩人就離開,也讓林春黛感到相當不安。


  但不管怎樣,面對下一場諮商,林春黛強迫自己迅速將兩人的狀況先擱置一邊,然後拿起話筒撥通了所內分機:「小胡,可以請他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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