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15日 星期一

[兇案疑雲:天使之城] 03

  「哇喔。」滿里奈被伊萊亞馬上拿出一把有夠誇張的槍嚇到,感覺是……有祝聖過的槍嗎?不過她馬上又回復平靜的樣子說,「嗯,我們會一起行動。」

  「教授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能力。」伊萊亞說。

  教授露出意外的神情看著伊萊亞手中的槍。

  「拉格爾……」 然後教授又看向伊萊亞,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審視伊萊亞,「而你,點亮了它。」

  「我明白了,現在請容我重新表達一次。泰勒警探,請你務必與我們合作調查此案。」教授起身向伊萊亞伸出手,態度徹底轉變,接著又轉向滿里奈,「當然,島袋警探也請多多指教。」

  「感謝你的理解,教授。」伊萊亞看起來也有些許意外,但還是收回拉格爾,上前跟教授握了握手,又看了滿里奈一眼,「我跟瑪芮娜警探合作沒多久,但她的觀察力跟推理能力都相當驚人,我相信她能做到警探不是沒有原因的。我也在此保證,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能力。」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滿里奈也微笑對教授說。

  「我相信拉格爾選上的人,所以我相信你的眼光。」 教授點點頭,「這個案件我正在讓人調查,明天就會有個結果,兩位看來也是奔波了一天。我建議兩位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會讓人把情報送到你們手上,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如非必要,盡量不要直接到辦公室來找我。」

  「明白了。」伊萊亞點了點頭,遞給教授一張名片。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滿里奈也點點頭,不過充滿興味地看了伊萊亞一眼。

  「兩位請務必保重,特別是在入夜之後。」 教授點點頭,起身送兩人離開辦公室。



  「那把槍到底是什麼?太……亮了吧?」一走出辦公室,滿里奈馬上就問道。

  「……要去喝一杯嗎?」伊萊亞提議,「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酒吧,對有色人種挺友善的。」

  「我們的確有不少事情需要談談。」滿里奈同意道。



  兩人再度上了車,來到伊萊亞住處街區的一間中等規模的酒吧,霓虹燈招牌閃著「SHADE」的大字,周圍的環境略顯雜亂,不過還不至於到讓人憂心犯罪問題的程度。

  伊萊亞熟門熟路地推開門,帶著滿里奈來到吧檯的角落坐下,馬上點了杯啤酒。在昏黃的燈光和摩城風格的音樂中,伊萊亞的神情柔和許多,甚至跟著節拍輕輕律動著。

  滿里奈則是對於地點完全沒有意見,她沒有去酒吧玩樂的興趣,不過這樣聽著音樂,她也覺得挺有趣的。

  SHADE裡確實以有色人種居多,完全沒有白人店員,不過又以黑人居多,像滿里奈這樣的亞裔女性,放眼望去找不到半個。幸好,店裡的客人顯然對台上的黑人女歌手,以及跟看順眼的人到舞池跳舞更有興趣,沒有人在意這個小角落。

  「先回答你的問題……那把槍叫『拉格爾』,是用來對付超自然生物的,特別是邪惡的生物……然後據說只有心懷正義的人才能點亮它。」伊萊亞聳了聳肩,「是蘇菲亞之前給我的,但真正的物主好像不是她。」

  「心懷正義啊……那你的正義還滿亮的呢。」滿里奈淺笑著,然後跟酒保點了一杯可樂,想說等下還是要開車,繼續聊道,「你和蘇菲亞是在什麼狀況下認識的?」

  「下次讓你試試看,說不定你也可以。」伊萊亞翻了翻白眼,「在追查一家四口的命案時碰上的,蘇菲亞正在痛揍我想找的證人,還被一個女妖攻擊……總之最後發現是媽媽殺了全家人,因為她是個死靈法師之類的,而且她持有的一個危險物品到現在還下落不明,我也還在煩惱報告要怎麼寫。那你呢?又是怎麼認識昆托的?」

  「不了,我應該不太適合那把槍。」滿里奈苦笑說。

  「我是之前碰到一個古物收藏家不知為何用了一個肖爾帝諾家的人的性命,召喚了一個『高等惡魔』。」滿里奈雙手伸出手指強調,「現在那個惡魔還在到處跑來跑去,我和昆托還在試圖找到他。這聽起來真是荒謬,對吧。」

  「所以現在有一本叫死靈之書的危險物品,跟一個『惡魔』下落不明......」伊萊亞搖了搖頭後喝口酒,「我都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我想起在這起案件還出現了一本下落不明的書,是黑暗編年史其中之一本,叫做《煉獄》,原本在那個收藏家那裡,但被偷走了。」滿里奈回想起那個惡魔提到的事情。

  「黑暗編年史?死者之書也是其中一本。」伊萊亞皺起了眉,「昆托似乎認為死者之書的事跟警署有關,但我目前還沒有什麼頭緒。」

  「不過,我得先說,雖然我碰過這些超自然的事情,但不表示我真的知道怎麼對付他。至少不像你那把槍那麼明顯。」

  「這個嘛,蘇菲亞不是說了嗎?狼人怕銀彈,吸血鬼怕火跟陽光。或許教授也會有更多心得可以傳授給我們。」

  「我們對黑暗編年史的認識還太少了。」滿里奈有些焦慮地笑了笑說,「或許教授那邊早就做好一些準備了,他可能得準備一卡車的銀子彈呢。」

  「老實說,就算他真的準備一卡車的銀彈,我好像也不會意外了。」伊萊亞笑著喝了口酒,「先祈禱明天能夠得到有力的線索吧。」

  接下來的酒跟可樂,兩人是伴著歌曲喝完的。



  隔天早上,伊萊亞跟滿里奈在差不多的時間抵達警局。基於教授那邊還沒有新的消息過來,兩人決定先各自調查情報。

  伊萊亞來到丹尼爾的桌子旁問起第八街平民窟的命案。九月十一日晚上,有兩名在第八街的貧民窟的非法拉丁裔移工被人槍殺,兇手目前還沒找到。

  丹尼爾一邊吃著餅乾一邊說,「那邊大多是些拉丁裔的移民聚集,但幾乎都是非法移工居多,很排外喔。」

  「這起槍殺案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我想看看檔案。」

  「檔案都被局長拿走了,你可能得去找他拿,不過局長今天好像沒進辦公室,也不知道去幹嘛了。」 丹尼爾聳聳肩,「你要吃餅乾嗎?」

  「局長?他要這些資料幹嘛?」伊萊亞有些詫異,「好啊。」

  「不曉得,你等他回來之後直接問他吧。」 



  另一邊,滿里奈繼續翻閱昨天找到的檔案。騎手俱樂部的資料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幫派案件,教授則是他們的首領等等,沒甚麼特別的紀錄。無奈之下她又調查了盧瓦西家族的新生意,卻也沒發現什麼新情報。

  「什麼都沒有啊……」滿里奈埋首在卷宗中,一無所獲,覺得有點煩躁。



  「教授真是神秘,什麼背景都查不到。」滿里奈最終也晃到丹尼爾桌邊,有點煩躁地碎念著。

  伊萊亞則是一邊吃著一塊餅乾,一邊不知道在跟丹尼爾講些什麼。

  丹尼爾也對滿里奈遞出他的餅乾,「瑪芮娜,你要吃餅乾嗎?」

  「太好了,我真的需要糖分。」滿里奈也伸手拿了餅乾,小小口地啃著。

  「9月11號晚,第八街那裡出了起槍殺命案,死者是兩名拉丁裔移工。」伊萊亞迅速將最後一口餅乾塞入口中後說道,「不過資料不知為何被局長帶走了。」

  「噢,局長?他知道這件事跟盧瓦西的倉庫可能有關嗎。」滿里奈吃著餅乾配著咖啡說。

  「不知道,不過如果是這樣,他也沒必要自己把資料拿走吧?」伊萊亞聳了聳肩。

  「或者那兩個拉丁裔的人有點問題,我們去找局長聊聊?」滿里奈也用咖啡沖下最後一口餅乾,警局的咖啡還是一樣爛,但對丹尼爾笑笑說,「丹尼爾,謝謝你的餅乾。」
  
  就在這時,一名制服警員走了過來,他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袋信封,四處張望一會後,很不情願地走向這邊兩個黑人一個亞洲人的組合旁,「請問,哪位是伊萊亞‧泰勒警探?」

  「是我,謝謝。」伊萊亞伸手接過包裹,然後回頭向滿里奈說,「局長今天沒進辦公室。」

  「嗚,好吧。」滿里奈聳聳肩,「那個信封是?」

  伊萊亞打開信封,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紙和一把鑰匙。紙上寫著:「好萊塢,聖荷娜劇院地下室,那晚失蹤的女孩有部分現在被關在那裡。」

  伊萊亞挑了挑眉,把東西遞給滿里奈看,「有點可疑,不過我們的選擇似乎不多。要等另一邊的情報嗎?」

  「這地方我完全沒印象,丹尼爾,你聽過這間聖荷娜劇院嗎?」

  「呃?好像是一間鬧鬼的劇院吧?」 丹尼爾一邊喝咖啡一邊隨口答道,「好像五、六年前還鬧得滿大的。」

  「鬧鬼的劇院……或許是用謠言讓大家不敢靠近也說不定。不過等教授的電話還不知道要多久……」滿里奈看向伊萊亞皺著眉頭說。

  「嗯……是那間因為多名員工失蹤而停業的那間?現在被不法人士佔據也不奇怪了。」伊萊亞搓了搓下巴,「我看我們先去現場,再打回警局確認如何?」

  「我只怕會遇到那些傢伙,而我們什麼準備也沒有。」滿里奈交叉著手,焦慮地說道,「不過……你有『那個』嘛。」

  丹尼爾眨眨眼,好奇地看著滿里奈,「哪個啊?」

  「『那個』.....伊萊亞警探的槍法聽說不錯嘛。」滿里奈有一點點尷尬地笑了笑。

  「不然先打給教授吧,他可沒說我們不能打過去。」伊萊亞說,裝死不理會丹尼爾的疑惑。

  「喔,原來如此。」 丹尼爾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怎樣,他起身去沖咖啡了。

  「也好,先打給教授問問吧。」

  伊萊亞馬上回座位撥打教授的電話,可惜接電話的是助理,據他表示教授今天早上有課,等他到辦公室就是中午了。

  「他上午都有課。」伊萊亞掛上電話後一臉無奈地說。

  「那我們還是儘早出發吧。」滿里奈拿起包包和裝備,準備出門。



  兩人開著警車重返好萊塢。聖荷娜劇院位於好萊塢最繁華的街區上,然而這座如今已經關門大吉,一片破敗的劇院卻與周圍欣欣向榮的環境格格不入,連門口貼的待售廣告也沾滿了灰塵。

  劇院大門深鎖,附近的窗戶雖然有些破裂,但從布滿灰塵的狀況來看,至少目前看來不像是最近有人出入的樣子,裡面也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不過這也只是在大門前能看到的跡象。

  滿里奈繞了繞劇院,除了大門外還找到一個後門,不過看來同樣鎖著。

  「看起來不像是有人出入的樣子……也沒聽到裡面有什麼聲音。」伊萊亞皺著眉頭,「該試試那把鑰匙了。」

  滿里奈點點頭,「我幫你看著外面。」

  伊萊亞試著用鑰匙轉動大門的鎖,而滿里奈看著街上的人群。附近還是有些人在走的,當然有些白人有點狐疑地看著兩名有色人種,不過一時也沒敢靠近。滿里奈則是用無辜的眼神看回去。

  大門的鎖喀擦一聲,在鑰匙的作用下開啟。

  「警察辦案。」伊萊亞為了避免造成同事困擾,拿出證件對著大街上晃了一下,接著才稍微打開一點大門後觀察一下裡面的狀況。

  滿里奈跟在後面,手放在警棍旁戒備著。而伊萊亞也悄悄握住在衣袋中的拉格爾。

  伊萊亞從大門看進去,只看到塵封的劇院前台與售票處,還有通往內側的走廊。至少就他看來,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兩人對看一眼後踏進劇院。

  滿是灰塵的室內完全是多年廢棄的模樣,兩人四處搜索了一番,最後是滿里奈在進入最內側的某間影廳時,才發現有一扇藏在角落的逃生門,打開後竟然出現了通往樓下的樓梯,而且從灰塵痕跡來看,這扇逃生門很可能最近有被使用過幾次,這間劇院內大多數的門都是敞開的,少數關上的門都長滿了蜘蛛網,但這扇不起眼的門扉卻沒有蜘蛛網。

  滿里奈對伊萊亞招招手,一隻手比出安靜的手勢,另一隻手指著那扇逃生門。伊萊亞拿出拉格爾,對滿里奈點了點頭後靠近,示意自己先走。



  隨著兩人下到地下層,周圍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伊萊亞手上的拉格爾持續散發出火焰的光輝。黑暗讓槍身上的光彩更加耀眼了,竟然足以照亮周圍大約2~3公尺的範圍,但更遠的地方也無法觸及了。

  地下室出乎意料地不像上層那般破敗且積滿灰塵,甚至空氣中還能聞到像薰香一般淡淡的香氣。眼前是一條足夠三人並行的走廊,地上還鋪著血紅色的地毯。

  走了幾步後,兩人發現這裡有許多交錯的走廊,才剛順著地毯走沒幾步就踏入一個十字路口,彷彿陷入了迷宮之中……

  此時,伊萊亞忽然發現,在前方約二十至三十碼處,有一個詭異的人影晃過去。那不是鬼魂,更像是一個有著乳白色霧氣邊框的空白人形……伊萊亞沒見過這種東西,但那顯然是拉格爾讓他看見的。

  伊萊亞指了指空白人形晃過去的軌跡,用嘴型示意『小心點』,接著慢慢走向人形前進的方向。滿里奈捏著鼻子四周張望著,帶著不安悄聲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前進,順著剛才看到的人形走過一段長廊後往右一拐後,伊萊亞又看到那個乳白色霧氣的空白人形輪廓佇立在那條走廊上,距離兩人只有10碼左右。從人形輪廓的姿勢來看,他似乎正在打量兩人。

  當然,滿里奈什麼也沒看到。

  滿里奈看著伊萊亞好像對方向滿有把握的,靠近他悄聲地問,「你怎麼知道往哪裡走?」

  「那裡有個東西。」伊萊亞又前進了兩步看著人形的方向小聲跟滿里奈說,「像是個人形,但不是鬼魂。」

  看著前方空無一物的走廊,滿里奈眨了眨眼睛,但理所當然仍沒有看到伊萊亞說的人形。

  「那個人形看起來……對我們有敵意嗎?」滿里奈問。

  伊萊亞沒有回答,因為在他眼中,那個人形竟然在眨眼間將雙方的距離縮段至一步之內!

  緊接著那個人形終於現出真身。滿里奈與伊萊亞同時看見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突然出現在正前方。他膚色蒼白,有一頭深棕色的短髮和藍色的眼睛,眉宇間盈滿憂鬱,整個人卻散發出懾人的魄力。

  沐浴在拉格爾的光輝中似乎讓那個青年感到有些不適,他不快地瞇起眼,二話不說就要朝著兩人揮拳,但伊萊亞快了一步。

  「你是誰?!」伊萊亞邊問邊對準他的手開槍。

  青年似乎沒預料到伊萊亞反應如此快,他的拳頭直接中槍,隨著一團火光炸裂,他的右手也完全被炸毀。

  青年顯然大吃一驚,低語著,「真的是拉格爾……你們是聖亞德里安騎士團的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退後半步,接著迅速抬腳踢向伊萊亞。速度之快且力量之大,讓伊萊亞來不及反應,直接被踹飛了三公尺遠

  「嘿,等等,你們可以先停下手好好說話嗎?!」滿里奈雖然拔出了警棍擋在伊萊亞前面,但是呈防禦的姿態,並沒有要攻擊的意思,「你看起來認識那把槍?聖亞德里安騎士團又是什麼?」

  「我們是洛城警局。」伊萊亞一邊反駁,一邊衝過去試圖擒抱住青年。

  但青年像是一陣風般閃過了伊萊亞的攻擊,還在瞬間繞到了他身後。他忽然對伊萊亞開口,彷彿在耳語般低喃道,「睡吧……」

  伊萊亞瞬間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倦意,但還是努力憑藉著意志力撐住,沒有當場睡著。

  滿里奈看起來對方沒有要談的意思,只好也往對方撲了過去,試圖制伏他。

  青年被滿里奈從旁抓住,沒有馬上擺平兩人似乎讓他有些不悅。

  伊萊亞上前,直接往青年的肚子灌了一拳,但他像是沒有感受到痛覺般,對伊萊亞露出猙獰的冷笑。另外,滿里奈全力勒緊了他的脖子,他也不像是有呼吸困難的樣子。精確來說,滿里奈甚至沒感覺到這個人在呼吸,三人如此激烈地近身搏鬥,他的身體卻依然冰冷如屍體……

  青年的力氣比想像中大,一番掙扎後他竟然在最後關頭掙脫了滿里奈的擒抱,他恢復自由後,立刻回身朝滿里奈揮出一拳,但滿里奈反應更快,直接抓住他揮拳的手,反過來再度將他擒拿!

  滿里奈一手揪著他,另外一隻手拿出了手銬。

  「我要用襲警的名義逮捕你。」

  滿里奈將自己跟那名青年銬在一起,也剝奪了他剩下的那隻手的自由。青年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沒料到自己在過招間竟然會反過來被制伏。

  伊萊亞再度掏出拉格爾,瞄準對方的心臟,「不要再抵抗了。」

  「……」 青年掙扎了一會後停止了動作,有些忌憚地看著拉格爾,又瞥了滿里奈一眼,低聲說道,「我小看你了,騎士團竟然也開始訓練黃皮猴子了。」

  「報上你的姓名跟身分,還有你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伊萊亞一邊繼續用槍指著他一邊問。

  聽到這句歧視的話語,滿里奈拿起警棍,毫不猶豫地用力往他的頭敲下去。

  「無論你是什麼人都收回那句話。」滿里奈的語氣極冷。

  男人挨了一記,但好像還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他冷冷地看了伊萊亞一眼,來回打量著伊萊亞與拉格爾,「奇怪,你們真的不是騎士團的人?為什麼拉格爾會落在你手上……」

  接著他又對滿里奈露出不屑的笑容,「呵,我遲早會報復回來的。」

  「如果你不打算回答問題,那看來留著你也沒什麼價值。」伊萊亞語帶威脅地說。

  「如果你想的話,你隨時可以試試看。」滿里奈看警棍對他沒什麼用,就把警棍收了起來,「所以你又是什麼鬼東西?那群女孩呢?」

  「那群女孩……呵,盧瓦西那群蠢貨,又自作主張。」 他冷笑一聲,「你們在找的女孩被那群野狗救走了,盧瓦西讓妳們來這,大概是希望我順手解決你們吧。」

  「抱歉沒有順著你們的意思呢。」滿里奈繼續揪著對方。
 
  「……你就是盧瓦西家族效忠的吸血鬼。」伊萊亞猜測。

  「我……喔不,我不是的,我是……」 青年正想要說下去,卻忽然臉色一僵。緊接著,他臉上露出了即使被拉格爾指著心臟也未曾出現過的恐懼神情。

  忽然,伊萊亞聞到了一陣月桂花香。 隨後一雙冰冷而柔軟的手從後面抱住了他,毫無徵兆,毫無預警……

  一個慵懶的嗓音靠在伊萊亞耳邊呢喃著,「拉格爾?好久不見了呢。」

  那慵懶緩慢的嗓音中,卻帶著一股瘋狂的狠勁。伊萊亞沒看到身後的人,卻能感覺到是一個女人正抱著自己,雙手摟著他的頸子,像是戀人的擁抱,又像是索命的鐵鍊……

  從滿里奈的角度,她清楚看到一個艷麗的女人帶著囂張又愉悅的笑容正從後面摟著伊萊亞,身體軟軟地靠在伊萊亞身上。女人的容貌美艷到令人屏息的地步,卻也無比危險。

  滿里奈鬆手,放開了那個被銬住嚇得半死的男人,直直盯著擁抱著伊萊亞的女人,全神戒備著。

  「你……又是什麼鬼東西?」

  「……初次見面,你是?」伊萊亞手中的拉格爾仍然指著青年,但是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身後的動靜。

  女人沒有回答兩人的話,她笑了笑,忽然用有些生氣的語調說道,「別盯著埃德加了,看看我嘛。」

  她身姿曼妙地一轉,酒紅色的裙裝裙擺飄舞,一抹鮮紅閃過,當伊萊亞跟滿里奈回過神時,她已經變成從正面摟著伊萊亞,將額頭靠在伊萊亞的額頭上,兩人的雙眼在極近的距離四目交接。

  她低聲說道,「親愛的,吻我。」

  伊萊亞感覺一陣暈眩,月桂花香、紅酒和鮮血的氣味一起湧入他的感官。女人的紅唇讓他無比沉淪,他很快就失去了自主。

  滿里奈看到伊萊亞忽然與那女人激烈地擁吻起來,兩人像是在瘋狂索取彼此的靈魂般深吻著。但短短幾秒後,伊萊亞忽然身軀一軟,雙眼緊閉地昏迷過去。他嘴唇泛青,虛弱地昏厥,被女人抱在懷中。

  女人抱著他轉過身看向滿里奈,她輕輕舔了舔嘴唇,然後向滿里奈眨眨眼。

  「那麼……你又是哪裡來的呢,親愛的?」

2022年8月14日 星期日

[兇案疑雲:天使之城] 02

  隨著一聲巨響,馬賽爾的身軀重重倒在地上。突然動手的伊萊亞則是走到他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喔!」馬賽爾痛得皺起眉頭,眼鏡歪了一邊,「天啊,你們在搞什麼?!」

    滿里奈當機立斷地走去門邊守著。

  「我們知道那座倉庫是盧瓦西家族名下的。」伊萊亞架住他,沉聲說,「文明的問法結束了,現在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或是我打到你無法反抗,再把你那寶貝女兒架到你面前逼你說出來。」

  滿里奈看到伊萊亞的舉動皺了皺眉,不過只是擋著門聳聳肩說,「抱歉,我的夥伴有點沒耐心,但我們得知道那些女孩去哪裡了。」

  伊萊亞用行動附和滿里奈的話,再次將馬賽爾重重摔了出去。

  「喔,主啊,該死的美國佬。」 又被摔了一次後,馬賽爾抬手制止伊萊亞,「先等會,我可能知道一些你們需要知道的事情。」

  伊萊亞立刻停下動作。

  馬賽爾伸手扶好自己的眼鏡,然後喘了口氣後說,「我可能聽說過,那間倉庫裡關的女孩,是一個從墨西哥來的男人要的。也許,他是要買那些女孩賣去南美洲,有很多毒梟或當地官員喜歡這些來自美國的小女孩。」

  「名字是?」伊萊亞一邊問一邊緊盯著馬賽爾。

  「這件事你有介入嗎?我看剛剛那個女孩……不像你的女兒啊。」滿里奈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馬賽爾的表情。

  「我不知道,但假如你們真的想知道,也許我能查一下。」 馬賽爾皺著眉頭說,「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

  至於滿里奈的問題,則被馬賽爾直接無視了。

  「人被關在你的倉庫,你能做到最好的就是『找人查一下』?」伊萊亞冷著聲音說。

  看附近好像沒什麼動靜,滿里奈把門反鎖,然後往前走靠近馬賽爾,「更正一下,我們很沒有耐性的,在你被伊萊亞警探揍成豬頭之前,我相信你還能想到更多的事情。」 

  「首先,那個倉庫就算真的是盧瓦西家族的,我也不可能會承認,所以省省吧。」 馬賽爾露出一抹微笑後又說道,「另外,買賣人口這種事情,大家都很謹慎,我想你們要的也不是中間人那種小嘍囉的名字,我要找的是真正買家、主使者的名字。」

  「小嘍囉、主使者、牽扯進的人跟勢力……凡是你知道的名字,都給我說出來。」伊萊亞一拳打在他的桌子上,「不知道的,你最好盡快查出來。」

  「但我也不相信你會這樣就把那些資訊交給我們,不然若被發現,你也會被那群墨西哥人幹掉吧。」滿里奈注視著馬賽爾,試圖找到一些破綻。

  「聽說,那些墨西哥人,交易了不想付錢,所以前幾天晚上派人襲擊了那個倉庫,把大多數的女孩都搶走,當初還有人逃掉了。」 馬賽爾又喘了兩口氣,「所以假如我是那個倉庫的主人,我也會希望他們倒楣。至於他們能不能幹掉我,就不勞兩位擔心了。說真的,你繼續打我我也不會知道更多了,我也不想繼續遭到粗暴無理的對待。所以我們就把話說清楚吧,給我一天時間,我給你們這個案子,跟找到那些女孩必須的情報。」

  「那些墨西哥人有什麼來頭嗎?」伊萊亞問道。

  「假設你是倉庫的主人,你為什麼會想涉入這種人口販運的事情,你的事業出了問題嗎?」滿里奈問。

  「不知道,但應該很快就有答案了。」 馬賽爾聳聳肩,「就像我剛才說的,假如我是倉庫主人,我肯定案發隔天就開始查,算算也快有結果了。至於為什麼涉入這種事情,肯定都是為了錢啊,很少有人會嫌棄錢太多的。」

  「還有像那樣的女孩吧,真……」滿里奈雖然沒把噁心兩個字說出口,但臉上表情顯露無遺。

  「明天中午。」伊萊亞說道,「我們會再過來,你最好準備好。」

  「明天早上就有答案了,你們給我個地點我讓人把情報送過去。我想我們就不用再見面了,對你我都好。」 馬賽爾整理了被弄亂的衣服,緩緩站起身。

  「送到警局。」伊萊亞遞名片給他,「至於要不要再見面,取決於你。」

  滿里奈皺眉繼續看著馬賽爾,「關於那個女孩的事情,如果她是被逼的話,下次我們可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我會爭取不要再見面的。」 馬賽爾接過名片,「慢走,不送。」

  滿里奈轉頭看向伊萊亞,「接下來?」

  伊萊亞用眼神示意離開後再說後,兩人離開了房間。但一邊往前台走去時,兩人卻聽見讓他們同時放慢腳步的聲音。

  謝絲塔的聲音。

   「什麼叫法蘭斯科被賭場的扣押了該怎麼辦?那個廢物就給他們吧,現在也沒空管他,關起來也少添亂,被剁手就剁手,他的手難道有甚麼用?」

  兩人走到前台時,謝絲塔已經掛上電話了,她看了兩人一眼,就往馬賽爾的辦公室走去。

  「聽起來有人在賭場陷入麻煩了。」伊萊亞對滿里奈低聲說道。

  「肖爾蒂諾家的賭場……不知道法蘭西斯跟這件事有沒有牽扯,但的確是可以試試看。」

  「你剛說謝絲塔不是馬賽爾的女兒?」伊萊亞一邊走一邊說,「但聽起來她不是什麼天真善良的小綿羊。」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大概是直覺吧。如果父親和女兒的關係是這樣的話,謝絲塔留在這裡或許也有其它隱情。另外我剛看到她的手上沒有指甲油,跟她的形象……不太一樣,至少不太像一般的青少女。」

  「哼嗯……」伊萊亞點了點頭,「不管怎樣,我想到賭場碰碰運氣。還是你有其他想法?」

  「嗯,去賭場吧。」滿里奈同意。



  肖爾帝諾家族名下的賭場外表看起來就是一間隱藏在市中心林立建築中,毫不起眼的店面,但周圍卻停了許多名貴的車輛。很顯然,他們也沒有特意想隱藏,畢竟沒有隱藏的必要。

  伊萊亞將車停在附近。站在門口的高大黑衣人看到兩人走近後立刻伸手阻擋,「抱歉,會所只接待會員。」

  「我們來找法蘭斯科‧盧瓦西。」伊萊亞平靜地說。

  「喔,你們帶六千元來贖那個軟蛋了?」 黑衣人一聽到法蘭斯柯科的名字就露出有點嘲弄的笑意。

  「不,我們也有筆帳要跟他算。」伊萊亞說。

  「……」 高大的傢伙皺眉看著兩人一會後,揮揮手,「那先滾一邊去,等我們老闆把他欠的帳拿到手後才輪得到你們,在這之前老闆不會讓別人碰他的。」

  「是嗎,那你們老闆有得等了。」伊萊亞歪了歪脖子後冷笑道,「他根本被盧瓦西家族放棄了,你們再怎麼打那個廢物也沒用的。」

  「或許我們可以先跟你們老闆談談?」滿里奈拿出警徽秀給他們看。

  「條子。」 保全瞪著兩人,好像忽然意識到事情不太簡單。他打開門叫來一個小弟,示意了他幾句後,又態度不善的說,「在這等著!」



  片刻後,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人帶著兩個保鑣走了出來。

  年輕人神情高傲輕蔑,雙手插在口袋中,看到兩人後,他皺了皺眉頭。

  「我是皮耶羅‧肖爾帝諾,這裡的老闆,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條子?我怎麼沒看過?」

  皮耶羅‧肖爾帝諾,肖爾帝諾家族的三子,也就是昆托和蘇菲亞的弟弟。他俊秀的臉上仍帶有一絲稚氣,但也有那股桀驁不馴的氣質。

  「伊萊亞‧泰勒,洛城警局重案組。」伊萊亞拿出警徽說道,「我們有問題要問法蘭斯科。」

  「島袋警探,洛城警局。」滿里奈跟著補充。

  皮耶羅仍然目光不善,聽完兩人報上姓名,正要不屑地趕人,卻忽然愣了一下。

  他接著把目光轉向滿里奈,「等等,你是那個西馬不庫羅?」

  「是Shimabukuro。」滿里奈認真地重新發音了一次。滿里奈當然沒見過皮耶羅,不過她猜想,可能是昆托跟弟弟說了自己的事。

  至於滿里奈是怎麼認識昆托的,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看來你打響名氣了。」伊萊亞一邊慶幸被認出的不是他一邊對滿里奈說,然後才轉向皮耶羅說道,「我們只要問他幾個問題。」

  皮耶羅猛然上前,熱情地擁抱島袋,「對對對,就是你!終於見到你本人了,想不到這麼快就能見面了!」

  伊萊亞無聲地挑了挑眉。

  滿里奈卻也是一臉困惑,「你,你好?那我們進去談吧?」

  「好的,請進請進。」 皮耶羅一改態度,很熱情地帶著兩人進了辦公室,甚至主動問道,「你們要找法蘭斯科那廢物幹嘛啊?要教訓他的話我來就可以了。」

  「你對於盧瓦西家族的人口販賣生意熟悉嗎?」

  「咳咳咳,」滿里奈對於皮耶羅的熱情有點招架不住,清了清喉嚨說,「有另外一個案子跟盧瓦西家族有關,等下方便讓我們見一下法蘭斯科嗎?」

  「知道啊,我聽說過那些廢物最近在搞這些蠢事。」 皮耶羅聳聳肩後轉向滿里奈,「可以啊,我讓人帶過來。」

  皮耶羅馬上交代手下把人帶上來,接著又問島袋,「需要安排空間給你問話嗎?我們這邊有些隔音很好的空房。」

  「有隔音的空間就太好了。」滿里奈瞄了一眼伊萊亞。

  「那你知道他們的雇主是誰嗎?」伊萊亞繼續問道。

  「不知道。」 皮耶羅一邊安排房間一邊隨口回答,「我對那些傢伙在幹嘛沒興趣,可能我大哥或姊姊會知道吧,我只負責管好賭場。」

  「哼嗯。」伊萊亞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法蘭斯柯在賭場欠了多少錢啊。」滿里奈隨口問道。

  「六千,那渾蛋還出千被抓,這次休想輕易脫身。」皮耶羅安排好後,態度輕鬆地交代手下帶兩人去去準備好的房間,還不忘補充,「啊,隨便審問,別弄死人就好。」



  兩人很快就被帶到皮耶羅安排的房間。法蘭斯科雙手被銬在椅背後,她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滿臉鬍渣且鼻青臉腫的,顯然經歷過一番折磨。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法蘭斯科努力睜開腫脹的眼睛看向兩人,「你、你們是誰?!不要再打了,我哥、我哥有錢!」

  「我剛親口聽到他寶貝女兒說不用管你。」伊萊亞一手抓著他的頭髮,讓他看著手中的警徽,「我們是警探,如果你配合一點,或許我們有辦法讓你少受點罪。」

  「你、你們是警察?」法蘭斯科慌忙說,「那你們快抓我走,我賭博還出老千。喔!我還嫖妓!我必須被關!」

  「你知道倉庫裡的女孩的事情嗎?」滿里奈一起湊過去詢問著。

  法蘭斯科聽到滿里奈的話後愣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我、我聽說倉庫的貨,不是被劫走了嗎?」

  「對。重點就是,被誰劫走了?」伊萊亞繼續抓著他的頭髮說,「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些女孩會被抓到哪裡?」滿里奈逼問。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哥根本就不肯告訴我任何生意上的事情!」 法蘭斯柯搖頭,「我哥一直以來都把我排除在家族事業外啊!他說什麼我只會壞事,所以……」

  法蘭斯科看到兩人臉色愈來愈差後連忙說,「不過我昨天出門前有聽到,我哥好像在派人調查什麼第八街那邊的貧民窟!對,這個應該有幫助!」

  兩人聽到第八街後對看了一眼。第八街的貧民窟是遊民、移工的群聚地,也就是那種每個城市都有的陰暗角落,但最重要的是,9月11號晚上,第八街發生了一起槍擊命案,還出現兩名死者。不過兩人都不是負責這起案件的警探,也不知道更多詳情。

  「我覺得這點情報就想吃免費牢飯,似乎太便宜他了,不是嗎?」伊萊亞故意看向滿里奈問道。

  「應該可以合理懷疑你應該有碰過倉庫那些女孩吧?」滿里奈冷冷地說,「那你有聽過安妮・惠普這個名字嗎。」

  「安、安妮?!」法蘭斯科聽到這個名字顯然眼神動搖,然後問道,「她……她怎麼了?」

  聽見法蘭斯科的回答,滿里奈瞪大眼,神色更為冷峻地問,「她被殺了,你最好把所有事情說出來。」

  「我、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去倉庫看過那些女孩!我哥說過不准碰她們!」法蘭斯科連忙說道:「安妮有求我帶他離開過,我想幫她……我還想著過幾天偷偷把她帶出去,誰知道倉庫馬上就被襲擊了,然後聽說安妮跑去警局……我以為她沒事了。」

  「那倉庫裡還有多少女孩?」滿里奈問道。

  「我有聽到跑掉的人數大概是三十人左右……」法蘭斯科皺起眉頭努力回想,「這麼說來,我那天還聽到我哥在連絡一個叫埃德加的人,我從來沒在家族裡聽過這號人物,但是倉庫一被襲擊我哥就聯絡他了。」 

  「你為什麼會想幫安妮?那其他女孩呢?」伊萊亞問。

  「不知道,當時他哭的特別可憐,長得又可愛吧。我本來就是個浪漫又容易被影響的人。而且一堆女孩我救不了,如果只是一個還能幫一下。」法蘭斯科回答道。

  「你說的那天,是9月11號?還是10號?」伊萊亞問道。

  「埃德加……」滿里奈記起筆記,「那你知道有沒有其他人對安妮有意思的。」

  「倉庫被襲擊是9月9號深夜,我哥應該是凌晨兩三點左右的時候打電話的,當時我幫不上忙在旁邊站了一會就被轟出去了。」法蘭斯科想想後說,「沒,大家都聽從我哥的,沒人敢去跟那批貨接觸。這些情報應該夠多了吧?」

  「應該說,她的確逃到警局去了,但她被殺了。她除了要你把她救出去,還有提到什麼其他事情嗎?」滿里奈說。

  「喔!她還說她知道為什麼她們會被關在那了,求我帶她走,她很害怕。」 法蘭斯科說,「可是我當時沒時間細聽她到底發現什麼了,她只說什麼她看到了,她不想被殺。」

  「跟……狼腳印有關嗎?」滿里奈微微遲疑地問。

  「狼腳印?」 法蘭斯科一臉困惑,「不知道,但是她還說了倉庫裡的女孩已經少了兩人,剩下我就真的沒甚麼好說了!!」

  伊萊亞鬆開手,轉向滿里奈說,「繼續調查前,我想先跟你談談。」

  滿里奈點點頭,探頭出去隨便對著一個人喊道,「我們問完了,交給你們囉。」

  房外的手下很迅速地上前,確認滿里奈的意思後就把法蘭斯科拖出去,當然法蘭斯科沒少哀號,只是,沒人理會他。

  房間恢復清靜後,滿里奈關上房門,歪著頭看著伊萊亞,好奇地等他想講什麼。

  「所以……看來你之前跟肖爾帝諾家族有過接觸。」伊萊亞遲疑了片刻後說道,「你對他們家族的另一項『家族事業』有了解嗎?」

  「你說『那個』啊。」滿里奈猶豫片刻才說,「算是有認識吧,我之前在一個案子碰到了昆托‧肖爾帝諾,大概是碰到了某個他們稱之為惡魔的鬼東西。昆托說,他們家族被稱為是『第七子』,是個什麼秘密結社之類的,我對這件事情算……有點感興趣,所以有跟他多問了一些,嗯,就是這樣。」

  「第七子?第一次聽說,跟我聽到的不大一樣。」伊萊亞露出有點詫異的神情,「總之……我一直在想,分局那起命案,實在不像是常人能辦到的。然後,如果有非常人的力量介入,或許可以要求肖爾帝諾家族的幫助。」

  「那你認識哪個肖爾帝諾?」滿里奈好奇問道,「我的確也猜測那不是一般常人的力量,但我也了解不多。雖然作為警探,去找肖爾帝諾家的人討論,是有些……尷尬就是了。」

  「蘇菲亞。」伊萊亞簡短地說,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我也不喜歡跟黑道合作這樣的點子,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救出那些可憐的女孩。我對那些……東西了解不多,如果真的有非常人的介入,我不希望因為我自己的自尊延誤了救人的機會。」

  「蘇菲亞,是妹妹吧?不過,看來我們有共識了?」滿里奈微笑說。

  「你聯絡昆托?或是直接跟皮耶羅談?」伊萊亞詢問,「看來他們挺喜歡你的。」

  「這個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滿里奈乾笑兩聲,「我們去找皮耶羅吧。」

  「我就不多問了。」



  待兩人回到皮耶羅的辦公室,他態度依然親切地對滿里奈問道,「如何?事情辦的還順利嗎?」

  「法蘭斯科沒幫上什麼忙,但感謝你的幫忙。」滿里奈向皮耶羅點點頭,「我們有些事情想找昆托,可以幫個忙嗎?」

  伊萊亞沉默地站在旁邊,一邊胡思亂想著皮耶羅這麼喜歡滿里奈的可能原因。

  「……我找我姊可以嗎?蘇菲亞?」 皮耶羅表情有點僵硬又尷尬,「抱歉,因為大哥最近很忙,然後我通常不太敢在他忙的時候打給他。」

  伊萊亞的表情也突然有點僵硬又尷尬了起來。

  滿里奈瞄了一眼伊萊亞,點點頭說,「應該可以吧。」

  皮耶羅點點頭,馬上去打電話了。迅速地打完電話後,他才回過頭來問道,「你們找蘇菲亞幹嘛啊?」

  伊萊亞沉默片刻後才說道,「我們在調查的案子,可能需要借助你們家族的知識跟能力。」

  滿里奈跟著點點頭說,「可能有些超自然的因素在其中,既然昆托最近沒空的話,不知道蘇菲亞……我跟她不太熟,不確定這樣冒昧的請求,是否可行?」

  滿里奈說完也瞄了一下伊萊亞的表情。

  「超自然啊……那我真的沒辦法,但我姊應該沒問題啦。」皮耶羅點點頭回答道。

  兩人在他的辦公室尷尬地等了一段時間後,辦公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一名穿著褲裝,深褐色長髮的藍眼女子走了進來。她那張精緻張揚的美貌上沒什麼表情,只在看到伊萊亞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看向滿里奈。

  蘇菲亞向伊萊亞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露出笑容向滿里奈伸手,「你就是島袋滿里奈小姐對吧?總算見面了。」她的日語發音也意外標準。

  「啊……啊是,你就是蘇菲亞吧,這陣子承蒙你們照顧了,可惜一直都是只聞其名,還沒見過面呢。」滿里奈也伸出手扎實地和蘇菲亞握了一下。

  「你知道被關在盧瓦西家族的倉庫裡的那群女孩的事嗎?」伊萊亞開門見山地問道,「有個女孩逃出去後到分局求援,但她跟看守的警員都被用不可思議的方式殺害了。另外那個倉庫的牆上有看似狼的腳印。」

  「那群女孩後來就這樣失蹤了,我們得盡快找到他們。」滿里奈接著說。

  「等一下,有點太快了,什麼女孩?」 蘇菲亞挑眉看了看兩人,「盧瓦西家族?那群法國人幹了什麼?」

  「人口販賣。」伊萊亞說道,「據說有群女孩被關在戲院街的倉庫裡。警方到的時候已經沒看到人,但我們剛才發現牆上有像是巨狼的腳印。馬賽爾算是承認跟他們家族有關,但他聲稱那群女孩是被人劫走的。」

  「剛剛我們是來賭場這邊找法蘭斯科的,但可惜的是,他似乎不太了解盧西瓦家族的事業,只認識在這個案子裡面死掉的那個女孩,算是撲了個空。」滿里奈繼續補充說,「有個女孩逃跑來警局求援,但還沒說出知道什麼,就被隱形的殺手給殺了,整個警局裡沒見到也沒聽到兇手到底是怎麼出入偵訊室的。『我們』猜可能和超自然的力量有關係,雖然我不知道伊萊亞警探是怎麼跟這種事情牽扯上關係的。」

  滿里奈講完還聳聳肩。

  「……」 蘇菲亞皺眉想了很久後對皮耶羅說,「昆托最近是不是很忙?」

  「對啊。」 皮耶羅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打電話找你不是找我們的大哥。」

  「嘖,感覺這件事聽起來找他幫忙會比較快一些。」 蘇菲亞搖搖頭,又看向兩人,「巨狼的腳印、看不見的兇手,奇怪了,至少這半世紀來,我們沒有發現盧西瓦家族有什麼異常啊?」 

  可惜,在場也沒人能解答她的疑惑。蘇菲亞獨自沉思了片刻後,突然又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等等,沉寂多年,忽然大張旗鼓綁了一堆女孩,然後又被其他超自然生物盯上……原來如此,盧瓦西家族,藏得好深啊。」蘇菲亞一邊整理思緒一邊問道,「你們說現場看到巨大的狼爪印,大概多大能畫給我看嗎?」

  「跟你們借張大一點的紙。」伊萊亞拿出隨身的筆,在紙上大致畫上了等比的狼腳印,「差不多長這樣吧,瑪芮娜?」

  滿里奈點頭同意,問蘇菲亞,「你知道這種狼的腳印為什麼會這麼大嗎?」

  「我現在說的都只是我的推測。」 蘇菲亞看完伊萊亞畫的爪痕後說,「盧瓦西家族抓那些女孩要幹嘛我有些猜想,但還沒法確認。只不過突襲那個地方的應該是狼人……就是那種平常看起來像人,但能變成半人半狼,或是變成巨狼的怪物。這個爪痕八成是巨狼型態留下的。」

  「狼……人?」滿里奈聽到有點陌生的詞彙,重複了一次,「你是說月圓的時候會從人變成狼那種嗎?他們又在洛杉磯做什麼?」

  「所以你認為這群女孩現在是被狼人抓走了嗎?這城裡的狼人有聚集地嗎?」伊萊亞狀似沒有很意外。

  「啊,其實狼人不需要在滿月也能變身。至於在洛杉磯幹嘛……以前有些狼人會在這裡占據地盤。」 蘇菲亞說到這無奈地說道,「不過很遺憾,對付狼人其實不太算是我們的專業,而且就我所知,城市內最後一個大型的狼人據點,已經在十年前被騎手俱樂部殲滅了。」

  騎手俱樂部,洛杉磯內勢力與肖爾帝諾不相上下的英國人黑幫。至少這是伊萊亞跟滿里奈知道的部分。

  蘇菲亞補充道,「假設有新的狼人勢力進來,那應該表面上會是外來的移民,而且身分比較難以追查。比如移工、遊民,新的幫派分子,你們在調查案件時有遇到類似的情報嗎?」

  「馬賽爾認為是墨西哥人把那些女孩劫走的。」伊萊亞皺了皺眉,「你剛才說對於盧瓦西家族為何要抓那些女孩有想法,是什麼?」

  「當晚馬賽爾派人調查了第八街的貧民窟,或許就是那群新來的傢伙。」滿里奈說明。

  「盧瓦西家族,應該正在侍奉某種怪物。我不確定是很久以前就開始或是最近突然開始的,也不確定是被迫或自願。但最有可能就是他們開始侍奉惡魔或吸血鬼了。」蘇菲亞補充說道,「但假如有惡魔選上城市內的黑幫家族作為自己的眷族,我大哥那邊應該會先收到風聲,所以我個人覺得吸血鬼的機會最高。」

  「吸血鬼……它們有什麼特徵嗎?要怎麼對付?」伊萊亞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狼人又要怎麼對付?」
 
  「對付狼人用銀色子彈,吸血鬼就是陽光與火。」 蘇菲亞很乾脆地回答道,然後又笑著補充,「但別嘗試拿十字架去對付他們就好。」

  「那群女孩是要……當作吸血鬼的食物嗎?」滿里奈說完突然又一陣惡寒,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奇怪的存在躲在陰影中覬覦著。

  「對,如果是沉睡許久的吸血鬼剛甦醒,可能會需要籌備大量的新鮮血液來源,有些吸血鬼對於吸血對象也有自己的愛好,指定要年輕女孩不算罕見。」

  「所以狼人把女孩劫走,反而是在對付吸血鬼嗎……」滿里奈雖然也覺得頭很痛,但還是努力地思考著,「或許得先找到那群狼人。」

  「赫克特會知道更多關於狼人的情報嗎?」伊萊亞想了想後問道。

  「知道,但他不會免費提供情報。」 蘇菲亞說,「你們真的想找人幫忙對付狼人,可以去找騎手俱樂部的人,比如他們的老大──『教授』奧斯蒙‧安德烈亞斯。」

  兩人對這個人名都不陌生。也知道他的綽號得自他真的是一名大學教授。

  「事實上,對付吸血鬼他們也比我們專業。」 蘇菲亞又補上一句。

  「他們家族也跟你們一樣,有什麼使命嗎?」伊萊亞問道。

  「太好了,真是幫大忙了,至少有個方向。」滿里奈拉著蘇菲亞的手,感激地說,「據我所知,騎手俱樂部也是城裡的幫派,他們本來就跟狼人吸血鬼這種……鬼東西有過什麼衝突嗎?」

  「差不多的概念。」 蘇菲亞對滿里奈笑了笑,「他們背後的組織跟我們不一樣,但主要目標就是對抗超自然生物,阻止他們侵害人類的社會,只不過我們專攻惡魔、惡靈。他們專攻吸血鬼和女巫,狼人也比我們有經驗。」

  「洛杉磯這裡的狀況還真是複雜……」滿里奈感慨。

  伊萊亞點了點頭,又突然問道,「對了……你對馬賽爾的女兒謝斯塔有什麼了解嗎?瑪芮娜認為她不像是馬賽爾真正的女兒。」

  「不認識,但我可以讓皮耶羅去查查。」

  「嗯?」 原本正在發呆的皮耶羅忽然被叫到後眨了眨眼。

  「嗯,她的態度有點奇怪,整個人的感覺也不像是青少女對父親的態度,還有她的手,通常女孩子打扮起來都會上個指甲油吧,但她的手看起來意外地粗糙破皮。」滿里奈回想著,也補充說。

  蘇菲亞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後,對滿里奈說,「行吧,我親自去查查,畢竟她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你可能也會遇到危險。我查到什麼的話要怎麼聯繫你?」

  「嗯,那就麻煩蘇菲亞了,如果有什麼消息,打到警局留個話給我吧。」滿里奈把警局電話寫在手冊上撕下來給蘇菲亞。

  「那就拜託了。」伊萊亞對蘇菲亞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賭場時,天色已變得昏暗。兩人回到警局稍作整頓,順便在路上光顧了熱狗攤,補充點必要的熱量。

  「我先去打個電話,確認教授在哪。」伊萊亞確認了時間後說。

  「那我研究一下騎手俱樂部吧,有消息再跟我說。」滿里奈同意。

  兩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伊萊亞很快撥通了電話,校方表示安德烈亞斯教授似乎還留在學校內,並告知他辦公室的號碼。撥通辦公室的號碼後,教授則是很客氣地表示沒問題,他會在辦公室恭候。

  滿里奈則從檔案室搬來騎手俱樂部的資料。騎手俱樂部是個以英國人為核心的大幫派,主要經營賭場和走私行業。

  滿里奈還來不及繼續看下去,因為伊萊亞出現在她座位旁邊,表示可以出發了。



  兩人驅車前往加大洛杉磯分校,費了一番功夫找到安德烈亞斯教授的辦公室。辦公室內的燈光從門縫透出,還隱約能聽到音樂聲。

  伊萊亞敲了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請進。」

  伊萊亞開門後對滿里奈比了個「請」的手勢。

  「安德烈亞斯教授,我們剛有打電話來。我是島袋警探。」滿里奈向奧斯蒙教授點點頭,然後介紹正帶上門的伊萊亞,「這位是泰勒警探。」

  辦公室內的裝潢非常古典,木製的家具不像馬賽爾辦公室內的那樣豪華,而是更加內斂,但同樣品質不凡,四周的書架上放滿了厚厚的精裝書,一台看外觀就很昂貴的唱片機正在播放著古典音樂。

  奧斯蒙‧安德烈亞斯坐在辦公桌後,看到兩人進來後起身迎接,「兩位警探晚安,要喝點什麼嗎?」

  按照官方資料,奧斯蒙年齡是48歲,但以他的年齡來說,他看上去相當有精神且身材結實健壯,一絲不苟的穿著勾勒出他英國紳士的形象,五官精緻的臉上雖然有著歲月的痕跡,卻也增添了迷人的氣質。他的語氣很平緩,就跟他的氣質一樣,有條不紊。

  「教授你好,不必麻煩。」伊萊亞伸手,「剛才在電話中不方便詳談,但我們來此是因為有案件的事情要跟你請教──恐怕涉及吸血鬼跟狼人。我們聽說你是專家。」

  「是的,我們因為一些原因和超自然生物有些接觸……這個案件還關係到一群可能被擄走的女孩。」滿里奈仔細觀察著教授。

  奧斯蒙聽完後露出微笑,「我是一個歷史系教授,是誰告訴你們我還是吸血鬼與狼人的專家?這個說法,很有意思。」

  「……教授,盧瓦西家族恐怕在為吸血鬼服務,而他們抓的女孩現在可能被一群身分不明的狼人劫走了。」伊萊亞嚴肅地說道,「我現在只關心該如何將那群無辜的女孩平安救回來,希望能得到你的協助。」

  「我們之前因為一些原因和瞭解超自然力量的人有些聯繫,但這邊沒有他們許可,倒是不太方便說明。」滿里奈微笑說道,「或許教授有聽說騎手俱樂部?雖然看似是城裡的幫派組織,但聽說在十年前就把狼人組織給解決掉了,只不過最近似乎又有其他的狼人混進城裡,我們猜測可能是他們做的。」

  「狼人啊……」 奧斯蒙沉吟了一會,「那我也直說了,你說的事情我們正在調查,但請恕我不能跟你們分享這些消息。既然兩位也知道這件事情牽扯到狼人,甚至可能還有吸血鬼的手筆,你們如果牽扯進去,也很可能會成為那些怪物手下的受害者。盡可能減少、避免人類被這些怪物所害,是我的使命,所以我不能讓兩位繼續深入,但我保證我們會把那些女孩救回來,並且絕不輕饒那些怪物和與怪物同流合汙的人。」

  「喔……我可能早就比你想像的更深入了。」滿里奈喃喃自語了一句。

  「我可以理解你的立場,但我們身為警探也有我們的責任。我並非不信任你們的能力,但就我個人而言,無法明知道有民眾受到生命威脅,卻放手不管,而盧瓦西家族也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伊萊亞看了滿里奈一眼,「另外,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分享你的知識,我們或許比你認為的,更有對抗那些怪物的能力。你要把我們當作是額外的助手也無妨,但我不會放棄這次任務。與其讓我們在情報有限的情況下繼續調查,在這次事件中彼此合作,我認為會更有利。」

  「如果只是希望盧瓦西家族受到法律制裁那很簡單,我們把事情處理完後,我會把那些被救回來的女孩交給你,還有我們能掌握的所有犯罪證據也交給警方。」 教授帶著歉意說道,「很抱歉,就像兩位不會讓沒有受過任何訓練的一般民眾加入辦案吧?那是一種不負責任,我對兩位也是抱有同樣的立場。除非你們能解釋一下,你們所謂的能力是指什麼?」

  伊萊亞沉默了半天,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最後還是拿出了拉格爾,將槍口指著天花板,「據我了解,這可以對付吸血鬼跟狼人。」

  滿里奈轉頭看去。

  伊萊亞手中拿著一把明顯不是警用配槍的左輪手槍,銀色的槍身上有著華麗的花紋,而且正發出金紅色的火光,儘管房間內燈火通明,手槍發出的光芒卻更加耀眼。

2022年8月13日 星期六

[凶案疑雲:天使之城] 01

  1968年9月,天使之城進入秋天。

  新成立的幫派犯罪應對組正式改組為「重案組」。

  原本,幫派犯罪應對組就是由於洛城警局中太多警探跟警員收受幫派的賄賂,才以從城外調來的警探為中心而組成的組別。剛成立沒多久,這個備受關注的小組因為局長將太多案件轉入組內,而遭到原本的兇案調查組、緝毒組等抗議,最後局長果斷改組,宣布重案組擁有能處理任何案件的權力。當然,這也使得組內的警員們,變得更加忙碌……

  9月13日。幫派犯罪組正式改為重案組兩週了,兩位外來警員一大早才剛到辦公室,就聽到傑瑞德的聲音從組長辦公室傳來。

  「泰勒、瑪芮娜,來我辦公室。」

  伊萊亞立刻放下手邊的東西後跟瑪芮娜點了下頭示意,走進組長辦公室。

  「泰勒警探,早安。」滿里奈禮貌地對伊萊亞點了點頭。

  「你們都來了,坐吧。」 傑瑞德因為這幾日太過忙碌所以臉色一直不太好,他示意兩人關上辦公室的門並坐下後,馬上取出了資料,「我有個案件要交給你們處理,伊萊亞主導,瑪芮娜你從旁協助。你們聽過盧瓦西家族嗎?」

  「目前沒有了解。」伊萊亞老實地說。

  「由伊萊亞警探主導嗎?」滿里奈聽到傑瑞德這樣吩咐,小聲碎念,但決定不要起什麼爭端,轉移了話題,「我也沒聽過盧瓦西家族。」

  「他們來自法國,最早發跡是禁酒令時代靠釀製私酒起家,後來也經營過一段時間的賭場,但是賭場生意現在被義大利人跟英國人瓜分了,盧瓦西家族目前主要據點在好萊塢,表面上經營酒莊,私底下則靠經營妓院、賣淫為主要生意。」 傑瑞德簡單解釋了一下,「9月10號凌晨,有一個叫安妮‧惠普的16歲女孩渾身是傷的跑到警局報案,說她是從德州被拐來的,有人將他們跟一群女孩關在某個倉庫內。」

  「她說是倉庫出現動亂,她僥倖逃出來後一路衝到警局報警,警方核對過她的身分了,確實是來自德州。」傑瑞德繼續說道,「只不過警局的人去那座倉庫看時已經人去樓空了,什麼人都沒留下,根據調查那座倉庫雖然名義上是某個外國貿易公司名下的,但實際上是由盧瓦西家族在使用。」

  傑瑞德將一些相關資料推到兩人面前。看起來倉庫就在好萊塢的戲院街上,根據現場警員紀錄,他們有發現很多人在這生活的跡象,只是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證據或是蹤跡。

  「所以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那些女孩?」伊萊亞一邊閱讀資料一邊問道,「惠普小姐現在在哪?在警局的保護之下嗎?」

  「年輕女孩……所以這是人口販運?現場有留下任何關於販運者的線索嗎?」滿里奈邊讀著那些資料,想像女孩們遭遇的事情,內心湧上一種不太愉快的感覺。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販運者的線索,我們唯一掌握到的情報就是那座倉庫實質上是由盧瓦西家族在使用,可惜連這點也沒有實質證據。」傑瑞德搖搖頭,「沒錯,我希望你們能找回那些被人囚禁的女孩,根據安妮的說詞,他們來自各地,有些甚至是海外。」

  「然後,安妮‧惠普在9月10號報警的當天晚上,在警局內被人殺害了,有人將她的脖子扭斷,現場還有另一名被害的警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目擊到兇手。」 傑瑞德說到這,凝重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沉。

  「什麼?!」伊萊亞抬起頭來,表情凝重,「有凶殺案的調查報告嗎?」

  「連警察都被殺害?!」滿里奈也驚訝地抬起頭來,「難道她可能有什麼線索,讓那些人寧可多殺人也得滅口的證據。」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警局內沒有任何人看到潛入的兇手。」傑瑞德把兇殺案的調查報告給兩人看,「如上面記載的,沒有任何目擊者,當時唯一在房間內陪伴安妮的警員也被人殺害,根據現場狀況應該是開門後馬上被襲擊,脖子被兇手扭斷後,兇手又如法炮製的迅速殺死安妮。案發時間是晚上8點,因為有警員聽到安妮的尖叫,可是跑過去時安妮已經死了,沒看見兇手。」

  「這樣線索豈不是到這裡就斷了……或者安妮可能有留下任何關於這個案件的資訊嗎。」思考著。

  「除了倉庫外,我想我們也該到惠普小姐喪命的現場調查看看。」伊萊亞看向瑪芮娜說道,語氣平和地提議後,又轉向組長問道,「如果沒有其他線索,就只能從盧瓦西家族的成員調查起了……我們知道他們的主要據點或成員會出沒的地點嗎?」

  「根據去倉庫那邊探查的警員報告,倉庫的大門看起來是強大的外力破壞的,而且現場有留下一些血跡。」 傑瑞德解釋道,「我認為,當天晚上安妮能逃出來,應該是因為有人襲擊了那個倉庫。但安妮的證詞中完全沒提到這件事情,她似乎當時精神狀況有點混亂──當然這也可以理解。」

  「你們可以去倉庫附近詢問一下,說不定會有人目擊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另外,盧瓦西家族的酒莊就在附近,它們的老大馬賽爾‧盧瓦西大多都待在那裡,去打聲招呼也不錯。馬賽爾的弟弟,法蘭斯柯‧盧瓦西,常常混跡於一間名叫『貪婪之城』的賭場,那是肖爾蒂諾家族名下的賭場。」傑瑞德說完,又嚴肅地補充道,「聽好,這次案件以盡快救出那些女孩為主,我允許你們的手段可以極端一些,只要不傷及一般市民,責任我來扛。」

  伊萊亞在筆記本上抄寫了一下,「警局內有馬賽爾跟法蘭斯柯的資料嗎?」

  「有。」 傑瑞德將一個信封遞給兩人,「裡面有這兩人的資料,不過內容不多,因為盧瓦西家族近幾年都很低調,就算是經營妓院也沒搞出過這種規模的人口買賣事件。」

  「肖爾蒂諾家的賭場……他們和盧瓦西家族有什麼關係嗎?」滿里奈問道。

  「就我所知,應該只是法蘭斯科好賭而已,兩邊的生意沒有交集,而且層級有落差。」

  「可以說幸好不會搞更大事出來嗎。」滿里奈淺笑。  

  伊萊亞點了點頭後接過信封,「還有什麼我們應該留意的嗎?」

  「只要記住一點,時間緊迫。」傑瑞德只是重複了一次然後就下令道,「去吧,務必要找到那些女孩。」

  伊萊亞和滿里奈都重重點了點頭。



  「既然時間緊迫,準備一下後直接警車會合,資料在車上閱讀,你覺得如何?」

  「沒問題,我隨時可以出發。」滿里奈邊往外走,邊指著伊萊亞手上的信封,「你可以先看完那份資料,再借我看一下吧。」



  兩人迅速地收拾好隨身物品,一起往警局停車場走去。儘管這不是兩人在洛城警局的第一個案件,卻是第一個跟其他警探搭檔的案件。

  伊萊亞走到警車旁後原本很自然地要拉開車門,才突然停了一下看向瑪芮娜問,「我來開?」

  滿里奈這時候已經把門打開了,一臉問號地看著伊萊亞,「開?開車嗎?我不介意你開。」

  「OK。」伊萊亞很自然地坐進駕駛座,「先去分局查看命案現場跟確認有沒有進一步資料,再決定調查順序吧。」

  滿里奈點點頭表示沒意見,當車子啟動後,就把頭埋進資料裡認真讀著。至於伊萊亞則是轉開收音機,隨意轉了幾個頻道後,現在當紅的「傑克森五人組」的歌聲從喇叭中傳出,才讓他滿意地繼續開車。

  根據滿里奈手中的資料,馬賽爾現年46歲,目前是一手掌握了盧瓦西家族的所有生意,妻子與兩名上小學的兒子住在聖莫尼塔,還有一個18歲的女兒謝絲塔,目前跟他一起住在酒莊店面樓上。而法蘭斯科現年40歲,名義上是酒莊的合夥人,但實際上對家族生意沒有太多決策權,不過最近在他的要求下,他哥哥有稍微將部分人手與生意轉移到他手上。

  「對了。」伊萊亞一邊開車一邊像是隨口提起地說道,「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的話歡迎直說,我會很感謝。」

  「啊,美國人的習慣,放心吧,該說話的時候,我是不會閉嘴的,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滿里奈讀著資料,語調輕柔地說著。

  伊萊亞點了點頭,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道路和耳邊的曲調上。



  半小時後兩人抵達了分局。大概是因為幾天前才發生命案,警局內的氣氛很緊繃。看到非裔男子和亞裔女子走進來,一名在門口的警員問道,「請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伊萊亞拿出警徽。

  「我們是重案組的泰勒警探跟……島……袋警探。」伊萊亞念到不熟悉的姓氏時遲疑了一下,「我們來調查安妮‧惠普的命案還有她的報案內容。」

  滿里奈跟著拿出了警徽,「聽說這位女性幾天前在警局被殺害了。」

  「重案組的?!」 那個警員非常驚訝地的反覆看了兩人好一會後,才遲疑地說道,「好的,兩位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魏斯特警探。」

  伊萊亞點點頭後將警徽收起來。

  「麻煩你了。」滿里奈友善地微笑。



  魏斯特警探是個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性白人警官,在警員介紹兩人的來意後,他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認真?總局就派你們兩個來接手我的案子?」 他搖搖頭,「算了,畢竟是局長的命令,拿去。案發現場就在偵訊室,我讓人帶你們去。」

  他不太爽的把資料交給兩人,又叫了一個員警過來,顯然不打算親自帶兩人去偵訊室。

  「謝謝。」伊萊亞裝作沒看到他的態度,接過了資料,馬上開始翻閱起來。

  資料上的內容其實沒有什麼新鮮事,大多都是傑瑞德說過的。比較值得注意的是安妮當天的證詞中,對於她是如何逃出倉庫的過程很混亂,似乎記不太清楚了。另外,案發當晚局內除了死去的警官外,至少有六名警官在這層樓內值班或加班,卻沒有半個人看見兇手,這點很弔詭。可是詳加詢問後,那六人又剛好都能給彼此作證,他們在八點時沒有人在偵訊室附近,所以不可能是當晚在局內的警員犯的案。  

  「前幾天那個兇手就直接躲過了所有人的視線,到了偵訊室殺死了安妮惠普,不知道魏斯特警探你記得當時警局內部人手的配置嗎?」滿里奈決定先詢問一下這位感覺不太客氣的警探。

  魏斯特聳聳肩,「都在資料上了,不過因為案發時間是八點,當時沒有人在偵訊室附近,所以優先排除有內鬼的情況。只是,要到偵訊是就得先穿過辦公區,我還沒查出兇手是怎麼穿過辦公區沒被人發現的,當時前台至少有一名警員,辦公室至少都是2到3人。」

  「魏斯特警探,你能給我指一下當時值班的六名警官是誰嗎?我也想詢問一下他們。」伊萊亞看完後也將資料遞給滿里奈。

  「呵,這些我也早就做過了。」 魏斯特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把那六人都指給伊萊亞看,他們都是基層警員,大多在30到40歲左右。

  「警局沒有後門或窗子之類的?」滿里奈把資料接下來翻了翻。

  魏斯特又不耐煩地回答瑪芮娜,「有,但當天晚上後門是鎖著的,窗戶跟門鎖都沒有被破壞的跡象。」

  「謝謝你的資訊。那我們去案發現場看看吧?」滿里奈轉向伊萊亞提議。

  「走吧。」伊萊亞點了點頭,然後跟魏斯特警探揮了揮手示意。

  魏斯特又翻了個白眼,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兩人在另一名警員的帶領下來到偵訊室,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證據標示與屍體標示也都還在。 可以看到那晚死去的警員就在門口處被殺害,而安妮則在桌邊,她原本坐的椅子旁,椅子倒在地上。

  「能請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過來嗎?」伊萊亞跟帶路的警員說完後,開始檢查偵訊室的環境跟現場的狀況。趁著滿里奈不注意時,他還偷偷將手探進衣袋內握了握拉格爾,但顯然這裡並沒有什麼鬼魂殘留。

  滿里奈在走進偵訊室後,也跟著檢查現場有沒有什麼可能遺漏的線索。

  然而,儘管兩人自認已經仔細檢查,卻別說是打鬥痕跡了,幾乎是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若死者只有安妮‧惠普也就算了,連警員都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被扭斷脖子,兇手卻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幾乎可說是難以想像。

  「感覺這傢伙的身手不容小覷啊,不是一般的幫派打手……」滿里奈仔細地調查了痕跡後說道。

  伊萊亞點點頭同意,兩人沒有說出更多的猜想,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敢想。

  過了一會,帶路的警員找來一名瘦瘦高高的警員,名叫山姆。他就是當晚聽到尖叫聲後,第一個趕來的警員。

  「你好,麻煩你描述一下三個晚上前看到命案時的狀況。當晚值班情形如何,何時聽到尖叫,有沒有其他的聲音,過來後看到什麼……愈詳細愈好。」伊萊亞對山姆說道。

  滿里奈看見伊萊亞開始問訊,也站在旁邊聽。

  山姆想了想後,認真地回答,他的態度比魏斯特要好很多,或許是出於對警探的尊重吧。 

  根據山姆的說法,他是八點整聽到尖叫的,因為當時他正在聽廣播,所以非常確定時間。 因為座位最近,他優先趕到現場,那時門是開著的,守著安妮的警員面朝天花板倒在門邊,安妮則倒在桌子旁,椅子也翻倒了。他馬上掏出槍,在偵訊室附近的走廊上搜索,可是卻完全沒有看到兇手。

  山姆認真思考了一下,「你說越詳細越好啊……這個我不確定算不算線索啦,但我當時覺得自己好像有聞到淡淡的月桂花香。」

  「月桂花?好的。」伊萊亞點了點頭,也記下筆記,「小事也沒關係,想到什麼就說。所以你當時第一時間搜索嫌犯,是因為很確信兩人都已經死了嗎?」

  「看到兩人倒地,我喊了支援後,因為擔心兇手就在附近所以馬上先確認周遭。」 山姆表情難看的說道:「他們的頭都被扭成了很奇怪的角度,我知道我應該先確認兩人的狀況,但當時我有點慌了……只害怕兇手會對我或其他人出手。」

  「聽到尖叫聲之後,你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嗎?像是奔跑、或是門被打開之類的聲音?」滿里奈問道。

  「在那之後其他同事多久後才趕來?你們在現場有發現什麼嗎?」

  「沒有……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沒有任何動靜。其他同事大概陸續在一分鐘內趕到,可是都沒人發現兇手」山姆臉色愈來愈沉重,回想起那晚的奇怪經歷,「兇手就像是鬼魂一樣,無聲無息地進來,然後又無聲無息的殺人後離去,我們甚至沒能找到一點點蹤跡,現場也很乾淨,除了死者外什麼都沒有。」

  「死去的警員身手如何?你們都沒聽到他發出聲音嗎?」伊萊亞皺著眉問道。

  滿里奈保持沉默,只是臉色愈來愈難看,無法克制自己往超自然事件的方向思考。

  「沒有聽到他發出聲音,我們都推測他是一開門就被擊殺。」 山姆說,「麥可……如果你是問搏擊能力的話不太出色,我們大多都是從警校過後就沒特別鍛鍊了。」

  「他是負責為惠普小姐做筆錄的人嗎?還是只是看守?」伊萊亞追問。

  「你們有預計偵訊完後,把安妮安置在哪裡嗎?」滿里奈也問道。

  「做筆錄的人也是他。」 山姆回答,「原本應該是會安排安全屋給她暫住,然後聯絡她的家人,盡快送她回德州去。」

  「所以跟她最直接接觸的人就這麼死了……」伊萊亞皺著眉喃喃道,接著又問,「惠普小姐的遺體現在在哪?」

  「還在警局的停屍間,她的家人過幾天就會來認屍。」 山姆說。  

  「兇手可能真的很怕安妮講出什麼事情,所以先下手把知道的人都殺了。」滿里奈對伊萊亞說。

  伊萊亞對瑪芮娜點了點頭,然後對山姆說,「我們想去看看。」



  跟著山姆,兩人來到分局的停屍間。跟法醫打過招呼後,兩人看到了安妮的屍體。

  一個嬌小的女孩脖子被扭成了接近九十度的詭異角度。除此之外,根據法醫的說法,沒有其他外傷。

  「這個痕跡,好像是女性的手。」滿里奈把自己的手和上面的掐痕相比較。

  「女性?」伊萊亞皺眉湊上前看了一下,「看起來確實如此……頗不尋常。」

  「女性通常來說,不太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把人扭成這樣吧。」臉色有點難看。

  伊萊亞轉向法醫問道,「警員的遺體也還在這邊嗎?」

  法醫點點頭,讓兩人檢查了警員的遺體,和安妮的掐痕相似,那個掐痕也是纖細的類似女性手掌。

  「要這麼俐落地扭斷脖子,需要相當大的力氣。」伊萊亞評論道,「要我說的話,我認為一般女性很難做到。」

  「摔角選手?」滿里奈隨便亂猜,但這種毫無頭緒的狀況讓她隱隱有些煩躁,「這個兇手手很纖細,或許可以猜測身高也不高,可以無聲無息地躲過所有人的觀察,然後在殺人後一分鐘內逃離警局,太荒謬了。」

  「或許兇手有什麼特殊的手段……」伊萊亞語帶保留地說。

  「可不是嗎?」 法醫嚼著巧克力湊了過來,「而且你們仔細看這個痕跡,兇手應該比麥可還矮一些,然後跟安娜差不多高。所以大概在165公分到170之間。」

  「哼嗯。你還有發現什麼嗎?」伊萊亞問。

  「兇手有留下什麼指甲痕之類的線索嗎?」滿里奈也問道。

  「有一些很淺的印記,但不明顯,我推測是兇手下手非常快。」 法醫聳聳肩,他稍微指了幾個淺淺的凹痕。

  「看來我們該去倉庫看看了?畢竟如果那些女孩被抓走的話,可說是分秒必爭。」滿里奈說。

  「如果你又發現什麼的話請聯絡我們。」伊萊亞離開前對法醫說道。



  安妮逃出來的倉庫一樣周圍被封鎖起來了。兩人剛到倉庫前,就看到正門口的大門果然是遭到破壞了,看起來像是直接被強大的外力撞破的,殘缺不堪。

  兩人在倉庫內查看著,很快就找到一個不太明顯的腳印。但怎麼看都不太像是人類的腳印,反而更像是野獸的。而腳印的位置也很詭異,似乎是沾了些血後在牆上留下的。

  除此之外牆上也有些雜亂的血跡,所以不確定是否原本還有其他類似的腳印。

  「這像是狼的腳印,但這也太大了吧?」滿里奈有點傻眼地觀察這個腳印。「而且狼不會……走牆壁?」

  「狼嗎……?」聽了滿里奈的話後臉色沉了下來,「或許我們該直接去找馬賽爾問話了。」

  「當天到底有誰在場……」滿里奈點點頭,「我們去找盧瓦西家族的人吧。」



  兩人迅速驅車前往位於好萊塢大道上的盧瓦西酒莊,酒莊的門面非常典雅低調。

  兩人走進去後,櫃台只有一名年輕的接待人員,他看到兩人後愣了一下,然後勉強地堆起笑容,「歡迎光臨盧瓦西酒莊。」

  「我們找馬賽爾。」伊萊亞拿出警徽直接了當地說道,「有些問題要請教他。」

  站在伊萊亞旁邊的滿里奈也秀出警徽。

  那名接待員愣了一下,尷尬地請兩人稍等後,匆匆走進建築內部。過了一會,一名身穿背心與襯衫,帶著眼鏡的法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皮膚白皙,長得相當文雅,確實更像是一名酒莊老闆,而非黑道大哥。不過做警察,最先學會的幾件事就是外貌會騙人。

  「兩位好,我是這裡的負責人,馬賽爾‧盧瓦西。」

  「你好,我是伊萊亞‧泰勒警探,另一位是島袋警探。」伊萊亞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我們就在這裡談?」

  「盧瓦西先生,我們想請教前幾晚發生的事情。」補充道。

  「喔?雖然不知道兩位指的是什麼,但還是到我的辦公室談吧。」 盧瓦西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神情,然後領著兩人進了他的辦公室。

  馬賽爾的辦公室符合他的身分,深色的實木書桌和高級皮革椅子安放在柔軟的厚地毯上,底下是打過蠟而光亮的原木地板,房內亦不乏高級的擺設。

  「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了。」伊萊亞觀察了一下他的辦公室,然後問道,「我很好奇,那群女孩是你主動運走的,還是被誰劫走的。」

  滿里奈默默地靠在後方,像是在觀察伊萊亞的問話方式,也在觀察盧瓦西的神態。

  「什麼女孩?」 馬賽爾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他平靜地反問,「我們這裡是酒莊,警探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不用裝了,安妮‧惠普已經什麼都說了。」伊萊亞翹起腳平靜地說,「你如果配合一點,謀殺警員跟重要證人的刑期,或許還有機會談談。」

  馬賽爾沒有馬上回答,他短暫沉默後就露出有些困擾的微笑,「這位警探,真的很抱歉,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安妮‧惠普是誰?我應該認識她嗎?」

  「安妮・惠普,是一位女性,前幾天被殘忍地謀殺了。在她被謀殺之前,我們發現她曾被關在某個倉庫裡面。而那個倉庫,不巧的是屬於盧西瓦家族的,這件事情身為當家的馬賽爾先生,應該不會不清楚吧。」滿里奈站在後面,口齒清晰地補充道。

  「等等,我不記得我們家名下有任何能用來關押人的倉庫,盧瓦西酒莊名下只有兩個用來存放貨物的倉庫而已,請問您說的這些有證據嗎?」馬賽爾依然回答得滴水不漏。

  就在這時,他辦公室的門又被打開了。

  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孩正要走進來,看到裡面的陣仗後愣了一下,「你有客人啊,那我晚點再過來……爸爸。」

  「嗯,我等下就去找你,謝絲塔。」

  「或許你該看著你女兒回憶一下。」伊萊亞看著謝絲塔,又轉回去看著馬賽爾說,「畢竟她跟安妮‧惠普差不多同年……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就如剛剛說的,安妮・惠普的證詞和那裡曾經發生的爭鬥,並不是沒有目擊證人的。」滿里奈也說道。

  「謝絲塔,你先出去。」 馬賽爾皺起眉頭,對女兒說道。

  謝絲塔沒多說什麼,很快地轉身離去,將門帶上。

  馬賽爾馬上擺出不太高興的態度對兩人說,「兩位,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想把什麼案件栽贓到我身上,但我已經很耐心的回應你們了,如今你們卻還把我的女兒牽扯到這話題中,我想今天我們談到這裡就差不多了,下次請你們先預約,或是有什麼實質的證據再來指控我。」

  伊萊亞起身,「我同意,我們談得差不多了。」

  說完,伊萊亞驟然抓住馬賽爾的領子。將馬賽爾整個人從座位上拉起來後,將他整個人攔腰抱住,重重摔了出去。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