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3日 星期五

[兇案疑雲:天使之城] 05

  結束跟狼人的初次會面,三人走出狼人的根據地。滿里奈眼尖看到了附近的一處公共電話亭,便表示要先盡速聯絡警局,將那些女孩納入警局的保護。

  「艾妲小姐,你是怎麼加入騎手俱樂部的呢?」伊萊亞在不遠處一邊等滿里奈一邊問道。

  西蒙娜正在旁觀滿里奈打電話,她想了想,回應伊萊亞的詢問,「我原本是幫傭,幾個月前被吸血鬼襲擊,然後被安德烈亞斯先生救下。再之後就被邀請加入了。」

  伊萊亞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些什麼,不過並沒有繼續問下去。滿里奈結束通話後,回來加入了兩人。

  「組長說會派人去,接下來呢?回去找騎手俱樂部的人嗎?至少我們得先確定怎麼處理那票吸血鬼。」滿里奈走回來和兩人會合,開口問。

  「我贊成。愈早處理掉盧瓦西家族,那群女孩就愈安全。」伊萊亞點點頭。

  西蒙娜好奇地詢問,「那些女孩會先被送去哪裡?」

  「我們的習慣應該會找地方先安置那些女孩,然後盡快找到他們的家人,送他們回家吧。」滿里奈也點點頭回答,「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盧瓦西了……再回去找他們碴,但我們還沒有可以處理吸血鬼的手段。」

  「所以,去找騎手俱樂部討論一下吧。」伊萊亞看向西蒙娜,「沒問題吧?」

  西蒙娜點點頭,跟著兩名警探一起往警車的方向走去,有點遲疑地表示,「說到處理吸血鬼的手段……我可以做出臨時的『樁』,應該可以用來對付吸血鬼。」

  「『樁』?德古拉電影裡面那種釘進吸血鬼胸口的東西嗎?」才想起昨天托馬斯說除了陽光、火焰,還有提到木樁穿心,滿里奈看向西蒙娜好奇問,「那種特殊的『樁』要怎麼做出來啊。」

  「其實算是統稱,不一定要木製的……」西蒙娜一邊報出奧斯蒙教授的住址,一邊回應滿里奈的問題。她從後腰摸出一把小刀,低聲念誦禱文。

  隨著西蒙娜的禱告,金色的光開始凝聚成線,纏繞在西蒙娜手中的小刀上,最後讓開始散發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輝。

  「咦?」滿里奈看過伊萊亞光輝萬丈的拉格爾後,再看西蒙娜賦予小刀的金色的光芒,總覺得有些內斂,「這樣這把刀會有什麼特別的功能嗎?」

  「功能嗎,比較能傷害吸血鬼?」西蒙娜不太確定地回應,並且把小刀交給滿里奈讓她審視。

  「這種所謂的『樁』是要釘在吸血鬼的胸口嗎?然後吸血鬼就會死亡?」伊萊亞用眼角餘光瞄了下後座的狀況,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不會死,但被貫穿心臟的吸血鬼會無法動彈。」西蒙娜回應伊萊亞,「直到樁被拔出來。」

  「那也挺不錯的。」伊萊亞點了點頭,「你剛念的是……禱詞之類的?咒語?是騎手俱樂部教你的?」

  「你的手將高舉在你敵人之上,你的一切仇敵必要滅絕。」西蒙娜重複了一次方才的禱詞,又補上一句,「是聖經的經文。」

  滿里奈小心地接過那把刀,幸好一點也不燙手,仔細地檢查著,但除了剛剛淡淡的金光之外,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那用這個可以嗎?畢竟要『木樁』嘛。」滿里奈拔出了藏在腰間的警棍,遞給西蒙娜。

  西蒙娜接過警棍,仔細端詳了一下,「應該可以……但我製作的『樁』畢竟只能維持一段時間,之後要去找盧瓦西家族時再製作比較好?」

  談話間,車子開到了洛杉磯市中心一處高級社區。按照西蒙娜給的地址,來到其中一座住宅前。

  遠遠看過去,門前有個人正在按電鈴,似乎是一名身穿厚重灰藍色長風衣的老先生。

  

  「你見過那人嗎?」伊萊亞將車停下來問道。

  隔著車窗,西蒙娜仔細辨認對方的相貌。

  「沒見過。」她篤定地搖搖頭。

  「等等,那間住宅就是騎手俱樂部的據點嗎。」滿里奈突然停下要開門的動作,全身緊繃地悄聲說,「……為什麼一個上位惡魔會來拜訪這裡?」

  「……是你之前碰過的?」伊萊亞愣了一下後才問道,同時將手移到拉格爾上。

  「上位惡魔?」西蒙娜同樣警覺起來,再度仔細打量按著電鈴的老人。

  「沒有,但我看得出來。」滿里奈一隻手拿出藏在衣服裡的逆十字架在伊萊亞面前晃了一下,「怎麼辦,要小心。」

  三人緊盯著滿里奈口中的「上位惡魔」,但無論怎麼觀察,那個老人看起來都只像是個風度翩翩的老紳士。就連伊萊亞手握拉格爾也沒看出什麼異狀,可能只能對他來一槍才能看出差別。

  「我之前遇到的案件,有個上位惡魔被召喚出來,他殺了把他召喚出來的人。目擊者說那個惡魔是個老人,白種人男性。」滿里奈悄聲說,「讓他在洛杉磯到處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盤算著什麼。」

  「兩位知道對付惡魔有什麼訣竅嗎?」伊萊亞一邊緊盯著老人一邊問道。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惡魔。」西蒙娜也緊盯對方,仍試圖從對方身上看出什麼不對勁,「……要我去接觸看看嗎?我是幫傭,對方應該不會起疑。」

  「找出他的真名,他害怕什麼,這是最基礎的方式。惡魔最好不要硬碰硬,能談就談。如果真的不幸發生什麼事情,我……可以用這東西。但得要先制伏他,我們才可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來。」滿里奈回想著昆托說過關於惡魔的事情,謹慎地回答伊萊亞的問題。

  那位老先生按完門鈴後則是安靜地站在門前等,目前還沒人出來應門。

  「聽起來像是要智取?」伊萊亞說道,「看來沒人應門……艾妲小姐,這裡應該有誰在?」

  「園丁。」西蒙娜回應,視線跟著掃向院子,「這時間他應該待在院子……」

  「我和伊萊亞警探可以去找這位惡魔先生聊聊,但我比較擔心他來找騎手俱樂部的人做什麼,裡面的人也有點危險。」滿里奈握緊手上的逆十字架,看向西蒙娜準備怎麼做。

  「我們去試探看看,艾妲小姐就先躲在附近見機行事,這樣如何?」伊萊亞說道。

  西蒙娜的視線又回到老人家身上,她想了一下,「……還是我先偷偷去後院看看情況?園丁可能在那。」

  滿里奈向西蒙娜點點頭,「走吧。」



  伊萊亞打開車門後跟滿里奈一起往門口走去。

  滿里奈努力保持表情,還有忍住想注視那個老人的衝動,同樣也走向門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在找尋著電鈴。

  兩人逐漸靠近時,那位老先生也注意到了。他轉頭打量了兩人一會後,用溫和又和藹的語氣打招呼,「午安。」

  「午安。」伊萊亞看了看大門,又看向老人說道,「怪了,沒人在嗎?」

  「午安,」滿里奈試圖友善地回應,「再按一次電鈴試試看?」

  「兩位也是來找這戶屋主的嗎?」老人微笑著問。

  「是啊,有些問題要請教教授。」伊萊亞點了點頭,「您是……教授的朋友嗎?」

  滿里奈沒有多說話,伸手按了電鈴。

  「不算是,但確實有事情來拜訪他。」老人回答,視線在滿里奈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滿里奈的視線閃避著老人,不只是她不想洩漏自己的情緒,同時也對於老人散發的惡意和腳下詭異扭動的黑影感到有些不適。

  『不知道艾妲在裡面的狀況如何。』她想著。

  「哦?敝姓泰勒,您怎麼稱呼?」伊萊亞對老先生伸出手來。

  「大家都叫我舒爾茨先生。」

  老人和伊萊亞握手,長滿繭的粗糙手掌相當溫暖,讓人難以想像他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但滿里奈聽到這個名字卻止不住內心的震驚。這是高階惡魔的名字,她曾從之前碰過的惡魔口中聽到過。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是艾妲開的門。

  「哦,午安。」伊萊亞對艾妲點點頭說道。

  西蒙娜已經取下帽子、穿好圍裙,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有色人種幫傭。

  「午安,請問幾位有什麼事嗎?」她親切地詢問。

  「我們是來找教授的。」滿里奈指了指她和伊萊亞,「這位舒爾茨先生也是。」

  「午安,請問教授在家嗎?」舒爾茨先生向艾妲打招呼,輕聲詢問道,「如果在的話,請向他轉達舒爾茨先生希望能見他一面,討論一下他應該是昨天晚上拿到的那本書。」

  「抱歉,奧斯蒙先生目前不在家。」西蒙娜略帶歉意地回應眾人。「我會再跟教授轉達各位的來意。」

  她接著看向滿里奈。

  「您要找的書是什麼書呢?或許我們剛好有相同的目的?」滿里奈努力保持友善的態度,對舒爾茨先生試探道。

  「喔?你們也是來找書的?」舒爾茨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滿里奈一眼後,又對著西蒙娜同樣歉意地低頭,「抱歉,因為這件事情有些緊急,請問能否讓我進屋去等教授回來呢?」

  西蒙娜看起來有些為難,「不過我不確定教授何時才會回來……」

  「不如我們一起等教授吧,感覺這位老先生不會如此輕易放棄。」滿里奈提議道。

  「但屋主不在家,擅自進門似乎也有失禮數。」伊萊亞故作思索貌,「嗯……不知道舒爾茨先生為什麼急著要找那本書?或許我們能幫上忙,或是這位女士聽完理由後能夠通融一下。」

  「好吧,我明白了。」舒爾茨先生看來有些遺憾,但沒有像滿里奈說的那樣堅持。他乾脆地告辭,「沒關係,不勞煩幾位幫忙了,關於那本書的事情我會想辦法連絡教授,或是再來拜訪的,告辭了。祝三位有個愉快的一天。」

  「好的。也祝您有美好的一天。」西蒙娜對對方點頭致意。

  「您也是。」伊萊亞向對方點了點頭後轉向滿里奈說道,「那麼我們也先回去吧。」

  「真可惜教授不在啊……」滿里奈在門邊稍等舒爾茨先生離開遠一點才稍稍放下警戒。



  但就在舒爾茨先生離開門邊,走向街道時,汽車的引擎聲與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舒爾茨先生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緊接著,兩輛轎車衝到了街邊攔住了舒爾茨先生的去路,隨後車門打開。總計六人分別從兩台車上走了下來。

  六人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身穿深藍色西裝的青年,他動作優雅幹練,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英俊到不似凡人的五官彷彿覆蓋了一層寒霜。

  他身後跟著的五人毫不客氣的亮出了槍。共計三把手槍,兩把霰彈槍對準了舒爾茨先生。

  

  三人馬上就認出了那個為首的青年──肖爾蒂諾家族的二把手,昆托‧肖爾蒂諾──他在警方的檔案中有建檔。

  原本打算送客關門的西蒙娜停下動作,警戒地看向街上的騷動,一邊側過身讓兩位客人先進屋。

  滿里奈一臉震驚,不明白為何自己還想著等下要趕緊跟昆托聯絡,他卻已經找過來了。但這也剛好,看起來他們已經有所準備,滿里奈先躲到門邊避免被可能的流彈誤傷。

  伊萊亞遲疑了一下後,同樣握著拉格爾先躲進屋內。

  但就在現場看上去劍拔弩張,隨時會打起來的時候。街道的另一邊,又有一串腳步聲響起。

  

  「欸欸,你等一下……!」

  一個美麗的年輕女性踏著果斷的步伐朝昆托那群人的方向走去,後面還跟著一個同樣漂亮但略顯慌亂的長髮女性。

  伊萊亞和滿里奈戒備地看向來人,發現走在前面那個女性,竟然也是重案組的同仁。雖然沒有接觸過,但……好像叫做艾爾柏塔?



  滿里奈跟著拔槍,靠在門邊看向伊萊亞問,「怎麼有這麼多人跟過來?要等還是一起?」

  西蒙娜驚訝地瞪大雙眼,一時之間有些搞不清楚現場的狀況。但很快地,她又將注意力放回舒爾茨身上。

  「肖爾蒂諾先生,在你動手前我必須確認一件事——」艾爾柏塔快步走到人群旁,不顧劍拔奴張的氣氛,揚聲問,「這名命案嫌疑人是否是人類?」

  看到眼前的狀況,伊萊亞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握著外套底下的拉格爾走出屋外,盯著舒爾茨。

  「艾爾柏塔警探,請你跟那名女士繞過來我們這邊,我會跟你解釋。」伊萊亞警戒地說。

  「啊,這個問題我自己來回答就好,這位小姐。」舒爾茨親切地笑著,以和藹的語氣回答艾爾柏塔的問題,「我並非人類,但也對人類沒有惡意。所以,可以的話還請幫忙勸說這位肖爾蒂諾家的年輕人讓我離去。」

  聽到伊萊亞的話後,跟在艾爾柏塔身後的年輕女性馬上往伊萊亞的方向跑過去,像是恨不得要趕快遠離昆托與那個老人一樣。

  

  另一邊,昆托沒有開口,他寒冷的神色似乎影響到了周圍的環境,森冷的寒氣籠罩這緊張的現場。

  所有人都注意到,現場的氣溫正在明顯地下降。

  明明是日正當中,天空沒有半片烏雲,但此刻現場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明亮轉為黯淡,彷彿光明與溫暖都被某人吞噬……

  

  昆托緩緩整理了下西裝外套的袖口,忽然開口對老先生說,「你要自己滾回地獄,還是我送你一程?」

  伊萊亞又往前站了幾步,對著那名女士比出「快進去」的手勢,並輪流看著舒爾茨跟昆托的方向。

  西蒙娜跟著走到門邊,一邊警戒四周一邊將那名女性接進屋內。

  滿里奈揪著胸口昆托給的逆十字架,另外一隻手把槍收了起來,這種子彈對惡魔大概使不上力,然後也快步走到了伊萊亞旁邊,輕聲說,「他至少殺了兩個人,還說自己沒有惡意?」

  艾爾柏塔見狀,蹙眉看了風暴中心的兩人一眼後退了開來,轉身往警探們的方向走。

  「你這麼說我就難辦了啊,我在人間還有些事情得完成。」舒爾茨依然溫和地微笑著,卻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

  「好,我明白了。」

  昆托點點頭,就在艾爾伯塔離開兩人身邊的瞬間,以他為圓心半徑十公尺內的範圍瞬間被冰冷的幽藍色火焰所包覆。

  那旺盛的冰焰寒冷到甚至躲在屋內的警探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耀眼的藍色火光將那片空間完全吞沒,看不見昆托等人與舒爾茨先生的身姿,只聽見火光中傳出槍聲隆隆。

  下一秒,另一道蒼白的火光突破了幽藍色火焰的包圍,直衝天際,消失在被衝破一個口子的天空中。

  白色火焰消失無蹤之後,藍色的火焰也逐漸平息,昆托與他的部下重新出現,但老人已經不見了。

  昆托走到老人剛才站的地方,低頭觀察片刻後冷笑一聲,對他的部下說,「他傷得不輕,傳我的話,動員所有人手優先把他找出來,另外讓蘇菲亞也帶人加入搜捕。」

  地面上的草皮形成一片詭異的焦黑,看似被燒毀,但地面的溫度卻極低。

  伊萊亞確認外面的騷動平息後才走出屋外,緩緩往昆托的方向走去,手中仍然握著拉格爾。

  眼見老人惡魔已然在火焰中消失,滿里奈小跑步往昆托的方向跑去,「昆托,我剛還想跟你們聯絡,你們怎麼找到舒爾茨的?他可能會逃到哪裡去?」

  「是他殺了赫克特?」艾爾柏塔停下腳步,看著重新出現的昆托,淡淡道,「他不是人類,肖爾蒂諾先生看起來也不像。」

  昆托又對手下交代了幾句後,注意到走出來的警探們,他目光注意到島袋,語氣才稍微恢復了溫和。

  「島袋警探,你怎麼會在這?」昆托看了眼後方的宅邸,眼神有些意外。

  「赫克特……你是說骨董店的赫克特?」伊萊亞聽到愛爾柏塔的話後猛然轉頭看她,「他被殺了?」

  「我以為肖爾蒂諾先生就是因為這樣追過來的。」艾爾柏塔沒有直接回答伊萊亞的話,而是直接把問題拋向昆托,「不是嗎?也許你現在有空配合警方回答問題了,肖爾蒂諾先生。」

  「我們在調查盧瓦西家族的事,才想來詢問教授一些事情,沒想到就遇到那個自稱是舒爾茨的惡魔。」滿里奈想到剛剛直衝天際的冰寒烈焰,就感到一陣戰慄,「他想來找教授問教授昨天取得的書,我和伊萊亞警探本來想先留住他,但他正好藉故要走,這時你們就來了。」

  昆托對滿里奈說,「小心點,剛才交手我感覺他應該是高階惡魔中特別強大的類型,雖然這類惡魔通常會有嚴格的禁制,但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最好別輕易跟他接觸,有什麼消息就連絡家族。」

  接著他又抬頭對艾爾伯塔說了句,「下次吧,現在還有事情要忙。」

  說完他對在場眾人說了聲,「告辭,祝各位有美好的一天。」

  緊接著便轉身走向車內,招呼手下離開。

  「禁制?」滿里奈還想多問些,但昆托轉頭就離開了,只好無奈地向他道別。

  目送昆托離去,艾爾柏塔轉頭對伊萊亞道,「我是追查赫克特的命案至此,如果你們不知道這起命案,又為何會在此?是追查你們剛才說的其他兩起命案?」

  她說到這裡又看向島袋,「島袋警探似乎與昆托‧肖爾蒂諾很熟悉?」

  伊萊亞看向艾爾柏塔,「我們是在追查一起人口拐賣案以及衍生的殺人案,因故與教授有些接觸,才來這裡拜訪。但我前陣子才見過赫克特,所以……很意外他被殺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跟昆托很熟?也不算吧。」滿里奈聳聳肩,「方便解釋一下赫克托跟這起案件的關係嗎?」

  「赫克特昨晚死的,死時手上帶著本神秘的書。」

  艾爾柏塔回答,「至於剛才那位……你們說他是惡魔?他究竟是不是兇手得問肖爾蒂諾先生了,畢竟他比警方早一步『封鎖』了古董店。」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屋子,「我和另外那位歐森小姐是追著她過來的,她認為肖爾蒂諾會為赫克特報仇。」

  「什麼樣的書?現在在你那邊嗎?」伊萊亞問道。

  「……你剛才不是說惡魔是來找書的?」艾爾柏塔看著他,轉向那棟屋子,「顯然他和肖爾蒂諾都知道,書已經在騎手俱樂部手中了。」

  「你聽到惡魔兩個字好像沒有特別訝異啊?」滿里奈好奇地問。

  「我這陣子已經見過狼人,聽過吸血鬼和女巫,再多個惡魔似乎也不是難讓人接受的事?」艾爾柏塔轉向滿里奈,「我比較好奇你和肖爾蒂諾的關係,剛才他那失禮的手下聽見我是警探後反應微妙,島袋警探和肖爾蒂諾家族有什麼協議嗎?」

  「你說赫克特死時手上有書,肖爾蒂諾先生又先封鎖了古董店,那為何書會落入騎手俱樂部手裡?」伊萊亞問道。

  「赫克特不是死在古董店的,他死前遇到一名巡警,書被保存在警局,昨晚鑑識課都在分析那本書,你可以回去問問。」艾爾柏塔簡單地解釋,「我想書本八成是被騎手俱樂部從警局拿走了,肖爾蒂諾也知道這件事。」

  「艾爾柏塔警探……我沒記錯吧,也是個閱歷豐富的同僚呢。」滿里奈點點頭,看起來好像放鬆了一點,「算是因為『惡魔』的關係,和昆托有點交集,所以肖爾蒂諾家的人對警探的反應才會這麼大吧,至少目前在這個案子上,我對舒爾茨的認識都是從昆托那裡來的。」

  「那如果島袋警探能順便替我問一下肖爾蒂諾關於赫克特的案情,局長會感謝你的。」 艾爾柏塔思考回去後將案子移交的可能性,畢竟她向來依循比較利益,讓適合的人處理案子能大幅提升破案效益,

  「如果有機會遇到肖爾蒂諾的話,我會多問幾句的。」滿里奈微笑。「我之前遇到的案子,肖爾蒂諾說有個上位惡魔被人用人命召喚出來,而這個惡魔又把召喚他的人給殺了,所以我才說他殺了兩個人。」

  「現在你們能告訴我其他兩起命案嗎?現實的惡魔又有什麼樣的特性?這種生物似乎比狼人和吸血鬼還難想像。」艾爾柏塔問道。

  「事實上我們目前在追查的案子是跟吸血鬼有關,我也沒有接觸過惡魔。」伊萊亞皺了皺眉,「瑪芮娜你要跟洛克菲勒警探解釋一下嗎?我先去問艾妲能不能聯絡到教授或其他人。」

  伊萊亞說完就快步走向教授的房子,略感傻眼的滿里奈只好一邊說一邊示意跟艾爾柏塔一起慢慢走過去。

  「……要怎麼處理惡魔,我還不夠熟就是了,我只知道要找出他的真名,他害怕什麼,惡魔最好不要硬碰硬,能談就談。」滿里奈思考片刻,「所以我才很好奇剛剛肖爾蒂諾說的,這種惡魔的嚴格『禁制』是什麼。」

  「……吸血鬼的案子又是怎麼回事?」艾爾柏塔整理起這些混亂的訊息,又對島袋問道,「所以你們是追查吸血鬼的案子到騎手俱樂部這裡,然後碰巧遇上了來找書的惡魔?」

  「可以這樣說吧,我們本來在調查一個人口販運案,發現牽扯到盧瓦西家族,而後來才知道盧瓦西弄來一倉庫的女孩是為了要貢獻給吸血鬼。而我和伊萊亞警探調查時還上了盧瓦西的當,差點栽在一個會魅惑人類的女性吸血鬼手上。」滿里奈仔細解釋說,「後來我們也和騎手俱樂部的人討論過,他們會繼續追查吸血鬼的動向,而我們也找到那些女孩了,至少在那些差點被賣掉的女孩應該沒事了。然後來找教授時,就遇到你剛剛看到的事情。」



  另一邊,在屋內的西蒙娜原本差點跟著伊萊亞衝出房子,但想起剛剛躲進屋內的年輕女子,便停下腳步留在原地。

  「你還好嗎?」西蒙娜擔心地詢問,「有受傷嗎?」

  西蒙娜身邊的年輕女人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放心,我跑得夠快,沒事啦~呼,我好久沒來教授家了,想不到他們會跑到教授家門口火拼。」

  「那就好,剛剛好危險啊。」西蒙娜放心下來,又有點好奇地詢問,「你是奧斯蒙教授的朋友嗎?」

  「我叫凱瑟琳,是教授的學生,也算是助手啦。要說好朋友應該也沒問題喔。」年輕女性說。

  「凱瑟琳小姐。」西蒙娜點點頭,跟著自我介紹,「我是艾妲,是教授的幫傭。」

  她看了眼人群散去的前院,又看向凱瑟琳,「你要喝杯茶、休息一下嗎?」

  「喔喔!你就是艾妲!我聽他們提起過你,你怎麼這麼倒楣啊,剛好撞到這種場面,你剛剛是在工作嗎?」凱瑟琳興致勃勃的跟艾妲搭話。

  西蒙娜有點吃驚,忍不住反問,「提到我?」

  「工作……應該可以這麼說吧。」西蒙娜不太確定地扯了一下圍裙,苦笑了一下,「我本來是想帶警探他們回來跟教授見面的,但沒想到會剛好撞見這種場面。」

  凱瑟琳聽到那幾個人都是警探後大吃一驚,「那兩個也是警探?他們難道是來抓教授的?」她緊張的小聲問艾妲,「他們不會抓不到教授,抓我替代吧?」

  「抓教授?」西蒙娜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安德列斯口中的騎手俱樂部是比盧瓦西家族更大的黑幫。

  她有點不安,小聲地詢問,「……凱瑟琳小姐,也是幫派份子嗎?」

  凱瑟琳繼續壓低聲音回答,「他們沒跟你提過我嗎?我可是最年輕,也是唯一的女性幹部喔!」

  「什麼!」西蒙娜吃驚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連連搖頭,「沒有!……我想沒有。」

  西蒙娜內心開始回想有沒有見過相關的檔案,過了好一會才想起她還沒回答凱瑟琳的問題。

  「那兩位警探目前跟教授是合作關係,應該只是來詢問事情的。」西蒙娜定了定神後回答道,接著難掩好奇地詢問,「那凱瑟琳女士為什麼也會跟警探一起出現呢?」

  凱瑟琳說,「這說來話長,其實是托馬斯先生要我去處理些事情,還交代我如果遇到那個女警探就協助她行動。」

  她正要繼續說時,伊萊亞走了過來,凱瑟琳立刻閉嘴,然後緊張地擠出燦爛的笑容,「嗨!你好,辛苦了!」

  「伊萊亞警探。」西蒙娜同樣對伊萊亞笑了笑,「你們談完了嗎?」

  「你好,女士。」伊萊亞對凱瑟琳點了點頭,確認她沒有受傷後看向西蒙娜問道,「她們還在講。我是想問你有辦法聯絡到教授或是其他成員嗎?畢竟我們也在這裡一陣子了,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是可以……」凱瑟琳有點緊張地問,「請問你怎麼稱呼?你們不是來抓教授或其他人的吧?」

  伊萊亞看向凱瑟琳愣了一下,「我是伊萊亞‧泰勒,LAPD重案組。我們目前與騎手俱樂部有暫時的合作關係,並以解決案件為重,所以除非他們在我面前犯法,否則我暫不打算追查其他違法行為。女士你也是騎手俱樂部的一員?請問怎麼稱呼?」

  幾人交談之際,滿里奈跟艾爾柏塔也走到了門口。正好看到西蒙娜請凱瑟琳和伊萊亞進屋。

  「聽你們方才的談話,你們在等教授?」艾爾柏塔想了想後道,「不如我和你們一起進屋子等吧?希望騎手俱樂部不介意多兩名客人。」

  「對,本來是想等教授的……」滿里奈往房子望了一眼,也點點頭說,「那我們一起進屋等吧。」

  艾爾柏塔同意後,回頭從車上叫下了一名年輕男性,與她一同進屋。

  所有人都進屋後,凱瑟琳去打了通電話,然後回到客廳有點緊張地對大家說,「教授說他半小時後回來,各位……需要喝點什麼嗎?」

  「能給我一杯水就太好了。」伊萊亞客氣地說,「洛克菲勒警探,請問這位是?」


  「我不用了,感謝妳。」滿里奈找了個能看到外面的椅子窩著,畢竟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不速之客,而她也同樣好奇地看著愛爾伯塔帶來的人。

  「歐森小姐倒是成了主人方。」艾爾柏塔微微一笑,「紅茶,謝謝。」

  接著她回過頭對泰勒道,「這位是我的秘書,雷蒙德‧愛德華茲。」

  身為幫傭,西蒙娜相當自覺地進入廚房,很快端了幾個杯子和茶壺出來。而凱瑟琳看到有人接手了,鬆了口氣在一旁坐下了。

  愛爾伯塔身邊的雷蒙德也簡單跟眾人打過招呼。

  在西蒙娜端著茶水出來時,凱瑟琳說,「所以,大家都是為了查案才來的嗎?」

  艾爾柏塔沒回答,只是對著端茶給自己的西蒙娜禮貌性地點頭,接過茶水。畢竟她來到這裡的原因凱瑟琳十分清楚。

  「畢竟我們是警探。」伊萊亞說道,「所以凱瑟琳小姐是騎手俱樂部的一員,那是否也具有特殊的能力呢?」

  「我們的確是為了案件來找教授的。」滿里奈回答,也好奇地問了艾爾柏塔,「所以你和凱瑟琳小姐是怎麼碰到的呢?」

  西蒙娜盡責地把杯子分發出去,在將茶水放到凱瑟琳面前時低聲補充,「這兩位警探是為了盧瓦希家族的事情來的,他們想跟教授確認如何處理吸血鬼。」

  艾爾柏塔啜了口茶後,簡短地回答滿里奈的問題,「在古董店門口遇見的。」

  「吸血鬼啊,那找我們算是找對了。」凱瑟琳說完後,露出有點得意的神情對伊萊亞說,「我有女巫血統,會使用一些魔法。」

  「……」伊萊亞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最後問道,「是什麼樣的魔法?」

  「女巫原來很擅長對付吸血鬼嗎?」艾爾柏塔好奇地看著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西蒙娜同樣好奇地看向凱瑟琳。

  「女巫……」滿里奈在內心暗自感慨,騎手俱樂部果然也是有各種奇特的人存在呢。

  聽到艾爾伯塔的話讓凱瑟琳瞬間有些洩氣,她搖搖頭,「不是說我,擅長的是我們俱樂部的其他幹部,我自己能用魔法辦到占卜,還有控制小動物之類的事情。」

  「聽起來……滿有意思的。」伊萊亞客套地說。

  「別灰心,占卜在辦案方面其實挺實用的。」艾爾柏塔評價道,話語間似乎還難得帶了些鼓勵。

  「噢,占卜和動物溝通真的是魔法嗎?」還是湊巧啊。這句話滿里奈就沒說出來了。

  西蒙娜點點頭,打算等等私下詢問占卜能不能用來尋找惡魔的行蹤。

  凱瑟琳感覺聽了大家的話後更洩氣了,她有點不服氣的從口袋裡拿出一顆手掌心大小的水晶球。

  「我的占卜魔法還能占卜吉凶,甚至能讓旁觀者都目睹到象徵未來的預兆喔!」凱瑟琳說完後自顧自開始示範了,儘管沒人要求她這麼做,「遮掩未來的迷霧,請為我讓道,讓我能窺見……這座城市的未來好了!」

  凱瑟琳念著聽起來不太可靠的咒語,然後全神貫注地盯著水晶球,空出來的右手還不斷在上面晃動,看起來就跟每個騙人的靈媒沒什麼兩樣。

  但緊接著,水晶球內竟然投射出了燦爛的光影。

  「你們看!成功了……」她還來不及高興,話說到一半就停止了。

  因為從水晶球中投射出的,是一片赤紅色的火海,漫無邊際的火海吞沒了整座客廳,宛若煉獄般的景色無窮無盡。

2022年12月5日 星期一

[兇案疑雲:天使之城] 04

  「洛城警局,放下那個警探。你就是盧瓦西家的吸血鬼?」滿里奈一隻手舉起警棍戒備著,同時把一隻手往背後藏,希望在不被發現的狀況下把警徽丟下,只希望局裡的人如果過幾天發現他們沒有消息的時候,會來劇院找他們……也許只剩下屍體也說不定。

  「把這個解開!」

  那個被滿里奈銬住的男性血族則是憤怒地扯動手銬,對滿里奈低聲嘶吼。顯然他對於在這個女性血族面前被滿里奈銬住感到尷尬且恥辱。

  「吵死了。」滿里奈碎念,用力扯了一下手銬要那傢伙閉嘴。
  
  而女性血族看來不太在乎男性血族,她輕輕抱著昏迷的伊萊亞,悠哉地打量滿里奈。

  「警察?一般的警察怎麼會拿著拉格爾?還有,隔著這樣的距離,我都能聞到你那獨特的血氣……你是米蘭來的獵人?」

  滿里奈看了看眼前的狀況──伊萊亞昏迷,拉格爾掉在他身旁的地上,光芒明顯正黯淡下去──她於是一步一步拖著男人往那女性走去,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希望更容易拿到拉格爾。

  「米蘭的獵人是什麼?一間義大利菜餐廳嗎?」滿里奈皮笑肉不笑地說,「這傢伙又是你的誰呢?你介意我們交換一下俘虜嗎?」

  女人看著滿里奈挑了挑眉,然後用鞋尖輕輕將掉在地上的拉格爾踢到滿里奈腳邊。

  「妳想撿拉格爾對吧,給你個機會,試試看?」

  滿里奈看著飛到腳邊的那把銀色槍枝,因為脫離了伊萊亞的掌握,顯得不若之前的明亮。在這狹小的空間,看穿滿里奈的意圖當然不難,但眼前的敵人同時知道滿里奈到底攜帶著什麼樣的傳承。
  
  ——我能夠用拉格爾嗎?
  
  恐慌和不安讓滿里奈的手開始顫抖,她只能裝沒事地先把警棍收到警棍套裡,然後目光緊緊盯著那個女人,緩緩蹲下,用赤裸的右手握起了那把槍。

  但滿里奈的指尖剛碰觸拉格爾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光輝從槍身上爆發。
  
  拉格爾的槍身變得無比灼熱,滿里奈能感受到這把槍正在全力地抗拒著她,抗拒著她全身的血肉乃至於一根頭髮。

  強烈的斥力甚至要將滿里奈往後擊退,但同時她掛在身上的逆十字架也起了反應,漆黑的力量從十字架上湧出,兩股力量劇烈碰撞。
  
  滿里奈只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耳邊聽到了兩個不同的聲音。

  從左輪手槍拉格爾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從胸口的逆十字架上則傳來讓人顫抖的尖嘯。
  
  在這兩股劇烈的力量碰撞下,滿里奈連帶著跟她銬在一起的吸血鬼被轟飛出去,撞到了一旁的牆上後,身體與意識都承受不住這劇烈的反應而昏了過去……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滿里奈依稀聽到那個女人驚嘆的聲音,「哇喔~」

  接著是她踩著高跟鞋靠近的步伐。



  不知道過了多久,滿里奈與伊萊亞悠悠轉醒。

  兩人發現自己正躺在冰冷的石磚地板上,有著三面石牆和一面鐵欄杆,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一間監獄。

  室內只有微弱的燈光照明,監獄的鐵欄杆外,那個男性血族正目光不善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冷冷地瞪著兩人。

  他的右手手掌還沒有復原,而拉格爾被擺在他身邊的一張桌子上。

  「呃……」伊萊亞扶著額頭,看了看四周,想了好一陣子後先看了看滿里奈開口,「你有受傷嗎?」

  滿里奈醒來後還有點暈眩,但比起生理狀況,更感受到強烈的心煩,甚至還想對自己生氣。

  「太蠢了,完全受不得激。」她敲敲自己的腦袋,希望能夠清醒一點,「我應該沒事。」

  「你們很快就會有事了。」男性血族開口了,聲音中隱含著不滿的怒火,「大人吩咐我確定一些事情,是盧瓦西那個蠢材叫你們過來的?!」

  「你說的『大人』是那個女人?她是什麼人?」伊萊亞反問。

  「你們又跟盧瓦西是什麼關係?」滿里奈靠在監獄的石牆邊,觀察著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盧瓦西那個愚蠢的人,他是大人的僕人,卻把你們引來這裡……自大又傲慢的人類。」男人冷冷地低語著,緊接著又逼問,「現在是我在提問,獵人,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知道這個據點?」

  「你是提問了,但我們不一定要答,不是嗎?」伊萊亞好整以暇地靠著牆坐了下來,直視著埃德加的眼睛說道,「但我猜想,因為你不幸地被『大人』看到了你挫敗的窘樣,你現在急著想從我們身上榨出一點答案來給她。而我們,既然都被關在這裡了,可是一點也不急。不過或許我們可以來點對等的交流──一個答案換一個答案──你說呢,埃德加?她是誰?你們跟盧瓦西是什麼關係?」

  「或者你何不去問你的大人,她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滿里奈的語氣很輕,卻有點尖酸。

  埃德加顯然被兩人的態度氣到了,他瞇起眼,沙啞的嗓音透露出了殺氣,「你們,是想讓我動用拷問的手段?我知道很多種折磨你們人類脆弱血肉的方式,假如你們希望嘗試看看的話,我很樂意讓你們如願。」
  
  這時,滿里奈忽然聽到牢房外面不知從是哪個方位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似乎還有人在低聲說話的聲音。
  
  聲音細碎,但聽起來距離不遠,可以推測對方應該就在這個地窖的牢房外。

  滿里奈用力拉了一下伊萊亞的衣角,用口型說「外面有人」後側耳傾聽。

  伊萊亞輕輕對滿里奈點了一下頭,然後繼續看向埃德加。

  「你不是認識那把槍嗎?」伊萊亞聳聳肩,「卻不知道是誰把那把槍交給我的?」

  「……拉格爾上次出現已經是很久以前,在騎士團手上。」埃德加似乎對伊萊亞的話起了興趣,「你是騎士團的人?那為什麼會跟一個路西法之子一起行動?」
  
  就在埃德加盯著伊萊亞想要獲得答案時,牢房的門忽然打開,一個人影衝進牢房內。

  埃德加雖然猝不及防,卻也立刻起身,但對方早有準備。
  
  來人將一瓶酒砸在埃德加身上,又往他身上丟了一根點燃的火柴。霎時火光暴起,埃德加一邊拼命要拍滅身上的火,一邊怒吼著朝對方衝去。
  
  但來者也沒有退讓,他只憑肉身與埃德加拼鬥,身上散發著神聖的金色光輝,埃德加的拳腳雖然紮實地砸在他身上,但顯然效果大打折扣,反而在身上的火勢及對方的拳腳攻擊下逐漸落於下風,最後只能甩開闖入者,從牢房的門口奪門而出。

  來人這才轉頭看向牢房中的兩人。

  他是個金髮的中年男性,看起來應該是四、五十歲,臉上刻滿了滄桑,但眼神仍相當銳利。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在確認兩人的相貌後說道,「你們是泰勒與島袋警探吧?我是教授派來的人。」

  「感謝,能先把那把槍拿給我嗎?」伊萊亞站起來指了指拉格爾。

  「呼,感謝你,不過那個吸血鬼女人不在這裡嗎?」滿里奈靠向欄杆,試圖尋找著鎖頭。

  「看來是沒有其他血族在,我剛剛也警戒過。」男人把槍先透過鐵桿遞給伊萊亞,並回答了滿里奈的話。

  接著他掏出一根鐵絲很熟練地打開牢房門。

  「我們趕緊撤吧。對了,我叫阿奇爾。」

  「阿奇爾先生,感謝。」伊萊亞點了點頭,接過拉格爾,「我們先離開再詳談吧。」

  「走吧。」滿里奈跟著鑽出了牢房。


  
  在阿奇爾的帶領下,滿里奈跟伊萊亞逃出了那陰森的地窖,重新回到了地面上的塵封劇院。兩人這才發現外頭已經天黑了,看來昏迷的時間比想像還久。
  
  三人踏出劇院大門口的瞬間,一輛車子開了過來,也停在劇院門口。

  一名黑捲髮、蓄著鬍渣的俊美白人男性和一名顯然有著拉丁血統的黑髮美女下了車。男子穿著全套的合身西裝,女子穿著半舊的T恤與有些過大的吊帶褲,一雙眼睛藏在報童帽的陰影下,正略帶焦慮地打量眾人。

  女子的名字是西蒙娜,但在這裡她會被稱為「艾妲」,至於原因,則是個難以在此簡單交代的故事。
  
  只見黑髮男子對著阿奇爾說道,「阿奇爾先生?」
  
  阿奇爾也是一臉驚訝,「托馬斯?」

  原先將右手藏在外套底下握著拉格爾的伊萊亞,看幾人沒有敵意後才鬆開手,對著眼前的新面孔簡單地點了下頭。

  「你們……都是教授的人?」滿里奈回頭看了一眼剛逃出來的劇院,「我們先離開再談吧,這裡不安全。」

  阿奇爾則對托馬斯說,「教授讓我來救人的,先離開吧。」
  
  托馬斯點點頭,一邊示意黑髮美女上車,「可以搭我的車。」

  黑髮美女盯著廢棄的劇場,被托馬斯示意後才回過神,跟在阿奇爾後面上車。
  
  阿奇爾這才對伊萊亞與滿里奈說,「他們也是自己人,先上車,以免有東西追出來。」

  「我們有開車來。」伊萊亞示意一旁的警車,「告訴我會合地點。」

  滿里奈跟著點點頭,再順口問,「我們再和你們會合。另外阿奇爾先生,你剛進來的時候,應該沒在地下室撿到一個警徽吧。」

  阿奇爾想起什麼似地掏出滿里奈的警徽拋給她,「這是你故意留下的嗎?聰明。」

  滿里奈接過警徽,有些珍惜地用衣角擦了擦,給了阿奇爾一個微笑,「謝謝。」
  
  托馬斯看向伊萊亞,想了想後給出了一個地址,「那邊有一間叫做昔日的鐘錶店,我們在那集合。」

  「噢。」伊萊亞點了點頭,「我知道那裡,待會見。」

  聽到伊萊亞的話,阿奇爾與托馬斯多看了他一眼,但沒多說什麼。眾人各自上車,出發前往鐘錶店。



  伊萊亞發動引擎後,車上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

  「所以……那傢伙為什麼叫你路西法之子?」伊萊亞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滿里奈聽到這個稱呼,轉頭看向窗外,考慮了片刻,才緩緩地說,「米蘭的獵人,路西法之子,都是在稱呼一群繼承了煉獄血統的人……這是昆托・肖爾蒂諾告訴我的。相信你也知道肖爾蒂諾家並非只是表面上的義大利黑道,而是跟這些超自然力量扯上了些關係。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惡魔事件時,昆托『恰巧』發現了我好像有些奇怪的能力,能夠和惡魔溝通。」

  「煉獄血統……」伊萊亞露出了頗複雜的表情,沉默了頗久後才開口,「……天啊,搞不懂。總之你能跟『惡魔』溝通就是了。」

  「所以剛剛那個女人把你弄昏之後,我本來想著我是不是可以用你那把槍。」她聳聳肩說,「可惜我沒辦法,還造成了一些副作用。」

  「嗯,我也還沒完全搞懂就是了。」滿里奈搖搖頭,看著自己的右手,轉了一轉,看起來沒什麼狀況,「我的右手看起來沒事,沒像那個埃德加一樣被炸飛。雖然剛才碰到你那把槍的時候,好像我的身體和你的槍互相排斥一樣,所以引發了某種奇怪的爆炸。」

  「好吧……嗯,至少我們都還活著。」伊萊亞只能這麼說。

  「那種鬼東西……我可不想再碰到一次。或許教授對於這件事情會有什麼看法。」

  伊萊亞點了點頭,不再應答,只是專心行駛在黑夜的道路上。



  兩批人分別開車抵達了托馬斯說的鐘錶店。

  名為昔日的鐘錶店此時已經打烊了。托瑪斯直接帶大家走進店內,然後上了二樓。裡面是一張大桌子與幾張椅子,還有幾個櫥櫃。
  
  托瑪斯打開電燈,然後從櫥櫃中拿出一瓶威士忌,問兩位警探,「要喝一杯嗎?」

  「不了,謝謝。但能給我一杯水嗎?」

  「太好了,我真的需要這東西。」滿里奈感激地接過威士忌,啜了一口,讓酒精醒醒腦袋。

  西蒙娜反射性地要去接手托馬斯手上的事情,她環顧店內尋找杯子。但托馬斯示意讓西蒙娜先坐著,不用接手。

  他順手給自己跟其他需要的人到了杯酒後,先大大喝了一口酒後才說,「所以,他們就是教授口中拿著拉格爾的警探?」
  
  阿奇爾點點頭,然後說,「是這位伊萊亞‧泰勒警探。」
  
  托馬斯看了伊萊亞一眼。

  西蒙娜沒有碰酒,她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只有在聽見「拉格爾」一詞後微微動了一下後,跟著將視線投向兩位警探。
  
  阿奇爾對兩名警探說,「教授臨時讓我去支援兩位,還沒來得及細說,能請問你們在那邊遇到什麼了嗎?」

  「還不知道這兩位怎麼稱呼?」伊萊亞看向兩張生面孔詢問道。

  「托馬斯‧范倫丁。」托馬斯講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指了指旁邊的女孩,「這是艾妲。」

  西蒙娜對兩位警探笑了一下,客氣地點頭招呼。

  「叫我伊萊亞就行。」伊萊亞點點頭後才轉向阿奇爾說道,「我們收到盧瓦西家族提供的假情報,說被人口販賣的女孩們在那間劇院裡,但進入地下室後就碰到了那個叫埃德加的……我想他是吸血鬼。滿里奈警探將他成功制伏了,但是我們正要詢問時,碰到了另一個……女的吸血鬼,不確定名字,身上有月桂花的香氣……之後我被她弄暈了,所以剩下的就請瑪芮娜警探說明吧。」

  西蒙娜也看向滿里奈。

  「可惜的是,我也沒能多了解什麼,就被那個女吸血鬼打倒了。後來我們被關在監牢裡面,讓埃德加看守著我們,後來的事情阿奇爾先生應該就知道了。」滿里奈搖搖頭補充完。
  
  托馬斯說道,「這個據點算是被我們發現了,她如果是一個在這邊藏匿許久的古老血族,應該會立刻轉移到其他據點去。」
  
  「我去打電話先讓騎士團的人去調查劇院下的據點。」阿奇爾說。

  伊萊亞看向阿奇爾說道,「那名女吸血鬼似乎會一些誘惑的技巧,以及隱藏自己的氣息……雖然我得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會這些。」

  滿里奈也對在場的幾人點點頭說,「感謝你們的幫忙,不然我們可能就會爛在那個劇院底下了。不過接下來教授和你們打算怎麼做?如果他們是古老的存在的話,又為何這時候會和盧瓦西的事情攪和在一起。而且吸血鬼……似乎也不怕一般的攻擊,要解決他們總不是用木樁和大蒜吧。」

  「對付吸血鬼最簡單的辦法,陽光、火焰,還有木樁穿心,這是一般人也能使用的三種手段,其他的大蒜與十字架最好別嘗試。」托馬斯解釋道。
  
  阿奇爾則說,「魅惑算是吸血鬼常見的能力,心靈控制、匿蹤,還有超乎常理的耐力、力量與速度。但具體而言還是每個吸血鬼各有不同。」

  「教授有提過他的調查今天應該就會有些結果……幾位知道調查的結果嗎?」伊萊亞問道。

  「不過教授為什麼知道我們去了劇院呢?早上我們是接到盧瓦西的通知。」滿里奈也問道。

  托馬斯先回答了伊萊亞,「襲擊了盧瓦西家族倉庫的是第八街貧民窟的一個狼人團體,原因還不確定,但那群狼人確實把倉庫攻破並救走了被盧瓦西家族拐走的孩子。馬賽爾今晚把我們都引過去那個劇院,大概是想藉助血族的力量把我們這些麻煩解決掉,但他不知道古老血族不是能隨便利用的。」
  
  阿奇爾則說道,「是昆托‧肖爾帝諾聯繫教授,你們的所在地也是他提供的。」
  
  聽到昆托的名字,托馬斯也面露驚訝。

  「昆托?」伊萊亞詫異地看向滿里奈。

  「昆托?他怎麼知道……他不是最近很忙嗎。還是蘇菲亞調查到什麼了?」對於伊萊亞的視線,滿里奈茫然地搖了搖頭,「不過你們對於那幾個吸血鬼有什麼認識嗎?盧瓦西家族和他們會是什麼關係?」

  西蒙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跟著看向托馬斯和阿奇爾。

  阿奇爾對滿里奈說,「這個就得問昆托了,平常我們兩邊關係其實不太好,這次算破例合作,那小子本來就很神祕。」
  
  「關於那個女血族,我們也還沒有足夠的情報。總之,吸血鬼的事情我們會去追查,教授說了可以跟你們合作,所以盧瓦西那邊就請警方繼續給他壓力吧,盡量查出他們知不知道那個血族的其他據點。」托馬斯說完後又看向西蒙娜,「我會讓艾妲跟著你們,雖然年輕,但她也算是對付吸血鬼的專業好手,以防萬一。」

  「我們還是得先找到那些女孩,時間拖得越久,她們就越危險。」滿里奈思考片刻,向伊萊亞提議,再轉向托馬斯問,「剛剛托馬斯先生說的是第八街貧民窟的狼人團體嗎,他們的根據地就在第八街?」

  西蒙娜很慶幸剛剛沒有拿任何飲料。她錯愕地看向托馬斯,又很快地看向兩位警探,逼迫自己保持鎮定,努力維護騎士團在警方眼中的形象。

  「對,他們在那邊的貧民窟有據點,」西蒙娜小聲開口,「首領叫做安德列斯。」

  「我們畢竟是警方,有些時候恐怕不方便讓你直接跟著。」伊萊亞看著西蒙娜,像是在打量她,然後說道,「你不介意的話,就讓我們暫時合作吧。」

  西蒙娜對伊萊亞笑了一下後繼續認真聽著其他人的對話。

  伊萊亞又轉向阿奇爾問道,「對了,我還想問……我聽說盧瓦西家族是效忠吸血鬼的,看來也的確如此,但效忠吸血鬼會讓他們得到什麼好處嗎?我們需要留意什麼?」

  「那這樣吧。」阿奇爾說,「站在我們的立場還是會優先去追蹤那逃逸的血族下落,貧民窟的狼人目前觀察下來他們的攻擊欲望不強,也不想惹麻煩。讓艾妲跟著你們去找那些狼人問話,先逼他們說出女孩的下落,做為警察,由你們尋回那些女孩也比較好安排。」

  托馬斯說,「通常來說,那個家族內一定有一個或多個『血僕』,就是被賦予了血族的血,永不衰老的血族僕人,馬賽爾顯然不是,但應該有幾個被藏的很深的家族成員是血僕,你們要小心。」

  「血僕沒有血族危險,但也比一般人危險些。效忠一個血族,除了有機會獲得長生不老外,也會更容易獲得財富與地位,但這得看效忠的血族是否足夠慷慨。」

  「血僕……他們也會有特殊能力嗎?」伊萊亞問道,「我對目前的規劃沒有意見,我也想優先確保那些女孩的安全。」

  「馬賽爾的……女兒?有可能嗎?」滿里奈思索著,「她看起來對馬賽爾的態度一點也不像女兒。」說完,她轉向西蒙娜點了點頭,「血族交給教授這邊,我們去找狼人吧,要麻煩你帶路了。

  聽到滿里奈的話,西蒙娜也想到了剛剛看到的,匆匆進入辦公室的年輕少女。她回過神,也對滿里奈客氣地笑了一下,「好的,島袋警探。」她的發音不太標準。

  「你們白天再行動吧,今晚繼續在外行動我擔心吸血鬼會趁夜襲擊你們。」托馬斯說。
  
  「有些血僕其實跟凡人沒太大區別,但有些血僕能使用部分主人的能力,只是效果會大打折扣。所以那個女性血族的僕人,可能可以使用魅惑之類的能力。」阿奇爾說。

  「那麼明早8點直接在第八街附近碰面?我對那附近不熟,有什麼方便會合的地方嗎?」滿里奈點點頭同意,不過轉頭看向有些安靜的西蒙娜問,「我也沒去過那裡,你對那邊熟嗎?」

  「那附近有間三明治店。」西蒙娜回應,並描述了一下那間店的位置跟外表。

  阿奇爾又說了句,「我們這邊最近也很欠缺人手,那一區的貧民窟狼人雖然礙於我們的威攝應該不敢隨便對你們出手,但最好還是小心些,狼人如果情緒失控很可能會發狂,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西蒙娜的臉色微微發白,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注意的。

  「了解了。」伊萊亞點點頭,「如果真的不幸發生小規模衝突的話……這位艾妲小姐也有辦法應付嗎?」

  「他們有……什麼絕對不能提的話題嗎?或者特別冒犯的事情?」滿里奈皺起眉頭問,畢竟她從沒遇過一個真的「狼人」,「又或者是有像我們遇到那個女人一樣的特別能力?」

  聽到伊萊亞的話後西蒙娜頓了頓,有些尷尬地看向對方,低聲表示,「抱歉,這個可能有點困難。」

  她甚至不知道托馬斯的信心是哪來的。誰是獵殺吸血鬼的好手啊?

  「呃……盡量不要侮辱他們,或是對他們進行過度的生命威脅。」托馬斯回答,「艾妲很聰明而且反應優秀,不過她也不算對付狼人的專家,所以假如真的狀況不對,建議幾位還是盡快逃跑。」

  聽到不要侮辱他們這句話,滿里奈有點想轉頭看向伊萊亞,但她忍住了這個微妙的衝動,「感謝你的忠告。」

  伊萊亞先對托馬斯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西蒙娜說道,「我只是想確認若碰到突發事態時,我們該如何應對,沒什麼好道歉的。而且如果能和平解決是最好的。」

  「好的。」西蒙娜有點緊張地回應。

  幾人確認了明天碰面的時間和地點,也不再多談,分別回到各自的住所。



  隔天早上八點,三人在昨晚說好的,第八大道前的三明治店集合。

  今天穿了黑色皮外套跟白色T恤的伊萊亞從店裡走了出來,一邊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口中。

  「兩位早安。」伊萊亞向另外兩人點了點頭。

  滿里奈看起來好像昨晚沒睡好,手上還拿了半杯咖啡,還打了個呵欠,「真讓人有點緊張啊。」

  「早安。」西蒙娜回應。她換了身衣服,但一樣戴著昨晚的帽子。

  「那我們直接出發?」西蒙娜看看四周,客氣地徵求其他人的意見,「或是有什麼……行前計畫之類的?」

  「你說的直接出發,是直接去找安德列斯嗎?」伊萊亞問道,「還是只是直接走進他們的據點,隨機應變?」

  「我覺得去找首領也沒什麼不好,妳有見過那位首領嗎?」滿里奈向西蒙娜多加了一句,「昨天忘記說,不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我瑪芮娜就可以了。」

  「直接去找安德列斯。」西蒙娜小聲表示,似乎因為跟警探們相處而有些緊張。對滿里奈的問題她點點頭,回應道,「有的,瑪芮娜警探。」

  「我沒有意見,或許路上你可以跟我們說明一下那位首領的個性。」伊萊亞點點頭,「也叫我伊萊亞就行了。」

  「那就太好了,請帶路吧?」滿里奈說。

  「好的,伊萊亞警探。」西蒙娜聽話地邁開步伐,走在前方帶路,一邊思考一邊慢慢地說,「他……似乎很維護自己的屬下,對這條街,也就是他的領地,也有相當大的責任感。雖然是用暴力取得首領的地位,但基本上,居民們對他也有一定程度的認可。」

  三人由西蒙娜領路,走進貧民窟的街道。幾乎是一轉入街區,周圍的氣氛便明顯改變,似乎連陽光都黯淡了些。

  「跟盧瓦希家族的衝突讓安德列斯損失了兩名狼人部下,所以他似乎正在準備全力報復回去。我昨天下午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居民已經被他驅散了。」西蒙娜繼續說道。

  「昨天下午你見到他的時候,你們有談到那些女孩嗎?」伊萊亞問道。

  「完全沒有。」西蒙娜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回應伊萊亞,「盧瓦希家族是我唯一得知的事情。」

  「他有多少手下呢?如果他想跟那些吸血鬼開戰的話,恐怕他也不一定能佔上風吧?」

  「手下……我不太清楚確切的數字,估計應該是6~8人左右?」她不太確定地回答滿里奈的問題,「抱歉,我也不知道哪邊會佔上風,但安德列斯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三天內結束這件事。」

  「那你昨天造訪的目的是?確認他的行動嗎?」伊萊亞問道。

  「前幾日這裡出現了死者——啊,就是那兩名狼人,」西蒙娜匆匆補上一句,「原本范倫丁先生只是想確認是不是跟狼人有關,但他被這裡的居民排斥,所以改讓我來打聽。」

  「我可以好奇問,你是怎麼認識安德列斯的嗎?」滿里奈問。

  對於滿里奈的詢問,西蒙娜有點困惑地眨眨眼:「嗯……昨天來打聽情報時認識的?」

  「看來就是9月11號晚的拉丁裔死者……」伊萊亞回應西蒙娜,「所以他們是被盧瓦西家族的人槍殺的?」

  「但我聽說動手的是吸血鬼。」西蒙娜回應伊萊亞,「可能有人跟吸血鬼配合?」

  「喔,沒什麼,只是想說騎手俱樂部的人可能會多了解一些這裡的勢力關係而已。」滿里奈搖搖頭,表示沒別的意思,「所以他們可能還在找尋吸血鬼的位置?不然可能早就殺去昨天的劇院了。」

  三人逐漸深入貧民窟。不善的目光如影隨形,兩旁的牆壁或圍欄上充滿塗鴉跟污物,汙濁的空氣中混雜了劣質菸草、毒品和阿摩尼亞的味道,不斷提醒著三人,自己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

  西蒙娜回答滿里奈,「這我也不清楚,但聽說狼人的嗅覺遠超常人,要找人的話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啊,我們再半條街就到了。」

  「或是他們還在準備?如果那位安德列斯那麼注重屬下,他應該會想打場全勝的戰爭。」伊萊亞說道,「目前聽起來他們應該不會堅持留著那些女孩……但願如此。」

  「如果只是因為要報復和吸血鬼勾結的盧瓦西加,那些女孩對他們來說,的確沒有那麼大的價值。」滿里奈同意伊萊亞的分析,「至少先說服他們把女孩們給放了吧。」

  就在幾人談話間,走到了巷子最深處一棟廢棄民宅前,門口有一名拉丁裔壯漢坐在那邊,面色警戒地盯著三人。

  在壯漢看不見的視角,西蒙娜揪了一下自己的衣襬,接著才向對方走近幾步,開口詢問,「我是騎手俱樂部的人。你們首領在嗎?」

  那名壯漢抬起頭,看了艾妲身後的兩人一眼,接著沙啞著聲音說道,「那兩個也是騎手俱樂部的?」

  西蒙娜聳了聳肩,一臉「你說呢?」的表情。

  那名壯漢點點頭,啟伸進去屋內,不久後一名身材高挑結實的青年走了出來。

  正是狼人首領安德列斯,他看到西蒙娜後露出有點不耐煩,又有點無奈的表情,「你們又有什麼事?」

  「我們去過盧瓦希酒莊了。」西蒙娜輕聲開口,「那些女孩現在在你這裡嗎?」

  「你問這個幹嘛?」安德列斯臉上露出更加戒備的神情。

  「當然是讓她們回家。」西蒙娜回應,語氣溫和但堅定,「她們是普通人,沒必要夾在你們的戰鬥間。太危險了。」

  「呵。」安德列斯冷笑一聲,「那些孩子就不勞你們費心了,很抱歉我不覺得幫派份子會有這麼好心。我不想把他們交給另一個比盧瓦西家族更大的黑幫。」

  西蒙娜微微歪頭,同時也皺起了眉頭,「……幫派份子?」

  「不好意思,剛才沒有先說明,但我們兩人不是黑幫。我們是警探,單純為了調查盧瓦西家族走私人口的事件而來。」伊萊亞聽到西蒙娜的問題後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又馬上轉向安德列斯,冷靜地說道,「我們很感謝你們這段時間保護那些女孩的安全,也無意冒犯你們,但是希望接下來能由我們洛城警局接手,我們會保證她們安全,並盡快送她們回家。」

  伊萊亞拿出警徽給安德列斯看。

  滿里奈跟著拿出警徽補充說,「屬於一般人的事情,請交給警方處理吧。」

  「警察?」安德列斯這下徹底震驚了,他來回看著西蒙娜與另外兩人,「騎手俱樂部跟警察聯手了?!」

  他瞇起眼看著警徽,似乎很懷疑真假。

  「只是暫時在這起案件上合作,我們恰巧有些門路,知道騎手俱樂部是對付吸血鬼的專家。」伊萊亞說道,「我是洛城警局重案組的泰勒警探。」

  「對,目前是合作關係。」西蒙娜捏了捏自己的衣襬,盡力鎮定地回答,她揚起頭,詢問道,「由警方護送那些女孩回家,這樣你還會擔心嗎?」

  「如果你想檢查或者打電話去警局求證的話,請便。」滿里奈把警徽遞出去,看安德列斯要不要接過,「我們主要還是在調查走私人口事件,希望那些女孩不要被牽扯進這些火拚事件,畢竟已經有一個女孩因此而死了。」

  「……」安德列斯忽然皺著鼻子嗅了兩下後說,「不用了,我知道你們說的是實話。」

  他嘆了口氣,「我把那些女孩留下是擔心吸血鬼還有盧瓦西家族會又找上他們,所以只好把所有人藏起來,等事情解決,你們確定我把人交還給你們,警方能保證那些孩子的安全吧?」

  「我可以理解你的顧慮。」伊萊亞思考了一下,「這是我們組長非常關切的案子,我只能說我們組長一定也會盡全力保證那些女孩平安,再來就是……如果盧瓦西家族和吸血鬼無暇顧及其他事的話,那些女孩也就相對安全了。我認為盧瓦西家族的部分倒好防範,主要是那個女吸血鬼之前就曾無聲無息地闖入警局殺人,她是我比較沒把握的部分。」

  「就如伊萊亞警探說的,我們會盡早把那些女孩送回去。」滿里奈繼續說道,「你們如果要對付那些吸血鬼,女孩們對你們而言只會是負擔。不過……也想請教你們接下來的打算是?和盧瓦西家全面開戰嗎?或者你們的考慮是這些女孩身上有什麼吸血鬼特別執著的事情,即使交給我們,吸血鬼也會繼續追殺過去?」

  「我知道了。那些女孩就交給你們警察吧,說實話要照顧那些孩子我們也很吃力。」他嘆了口氣,然後對幾人說,「在第五大道那,我們租了一間地下室,我有一個同伴在哪裡照顧那些孩子,你們讓你們的同事趕快去接人吧。」

  他把地下室的地址報了出來。

  「知道了。」伊萊亞將地址抄在筆記本上,「那你們之後打算?要獨自去跟盧瓦西家族和吸血鬼開打嗎?」

  西蒙娜保持安靜,在旁觀望警探們跟安德列斯的討論。

  「我先打電話回警局。」聽到女孩們無事的消息,也讓滿里奈鬆了口氣。

  「我們……」安德列斯神色複雜地遲疑半晌後,才說道,「他們殺了我兩名同伴,所以這一戰還是得打的。」

  「你們不打算跟騎手俱樂部合作嗎?在我看來你們的目標是一樣的。」伊萊亞問道。

  「你們是警察,所以不了解騎手俱樂部跟我們這種存在的關係。」安德列斯冷笑著看了西蒙娜一眼,「比起吸血鬼,這群傢伙對我們而言更危險。」

  「我們碰過那些吸血鬼,真的不太好惹。你們打算要怎麼對付他們?」滿里奈也停下腳步詢問。

  安德列斯聳聳肩,「吸血鬼不好對付,我們也不是普通人,再厲害的吸血鬼都是有弱點的,陽光和火焰是他們永遠避不開的致命傷。」

  「我是擔心若兩方勢力都打算對吸血鬼動手,卻沒有溝通,可能反而誤傷彼此。」伊萊亞說道。

  「或者也要問問騎手俱樂部的看法吧?」滿里奈瞄向一直沒講話的西蒙娜。

  西蒙娜縮了一下肩膀,隨即又強迫自己不要因為安德列斯的瞪視而後退。

  她原本想繼續保持安靜,但冷不防被挑了出來,於是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滿里奈,又看向安德列斯,嚴肅地表示:「……我們現在的目標是盧瓦西家族那邊的吸血鬼。」

  「這件事情幾位警官就不用管了。」安德列斯堅定地搖搖頭,「我們跟騎手俱樂部,或者說他們背後的騎士團是不可能合作的。」

  他很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你們趕快讓人去把孩子們接走吧,這樣我們也能專心準備開戰。趁現在天還亮,去接人比較安全。」

  滿里奈思考著這群人背後的複雜關係,但這或許並非是一時一刻可以解決的事情,她決定還是先完成能做的事情,她向伊萊亞說,「我先去調人手,你還有什麼要和安德列斯確定的事情嗎?」

  「……如同剛才所說,我們兩人在這起事件上跟騎手俱樂部是合作關係。雖然救出那些女孩是首要之務,但不將盧瓦西家族逮捕,背後的勢力解決,案件不會結束。」伊萊亞說道,「我會跟騎手俱樂部溝通,至少在對抗盧瓦西家族時不要跟你們起衝突,能否也請你們至少在這件事上不要跟騎手俱樂部起衝突?」

  「當然可以。」安德列斯露出有些自嘲的笑容回答伊萊亞,「放心,我們現在也沒有那個實力去招惹他們。」

  西蒙娜猶豫了一下,她捏了捏衣襬,小聲詢問,「那……只跟我合作的話呢?」

  她很快說下去,「我可以協助你們對付那些吸血鬼,如果真的遇上范倫丁先生他們,也能幫你們解釋。然後,我保證不會告訴騎手俱樂部,任何有關你們……藏身處之類的消息?或是任何會讓你們陷入危險的消息……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就像泰勒警探說的,不處理盧瓦希家族背後的勢力,那些女孩就不會安全。」
  
  安德列斯看向西蒙娜,似乎不太確定西蒙娜究竟在俱樂部扮演什麼樣的位置。最後還是點點頭,「你不需要這麼做,但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深入俱樂部內,如果不會影響到你的安危,就隨你的意思去做吧。」

  伊萊亞看了西蒙娜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上前遞了張名片給安德列斯道,「有什麼問題或是改變心意的話也歡迎跟我聯絡。」

2022年10月20日 星期四

【明島】第一章-五位地主

※如無特別標註,視同角色皆講台語。

※部分劇情因寫作上的需求而有所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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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暨不動產所有權轉移通知】


(〇〇〇) 大鑒

您名下擁有的土地,近日因臺南市的公共交通開發工程,於去年十二月由臺南市政府統一收購。

土地繼承人全員需親自至地政事務所聽取行政人員的產權轉移說明、確認簽章後,政府方才能進行該土地之建築拆除工程。


請您依照以下記載之日期與時間至下列地點與承辦人員會合,確認您所屬的產權地並進行買賣程序。

來訪時請記得攜帶中華民國國民身分證、印章、自然人憑證。

感謝您的配合。


會合地點與土地座落:臺南市西港區檳榔林〇〇號。


簽約日期:民國110年5月14日(六)簽約時間:早上11點整。

承辦人員:王棟凱

聯絡電話: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轉內線〇〇


聯絡欄|

交通方式:火車〇〇〇〇、高鐵〇〇〇〇、開車〇〇〇〇。

臺南市地政事務所LINE:〇〇〇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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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5月7日週六。進入夏季的台灣,氣溫回歸到二十幾度。潮濕溫暖的空氣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平添了一分慵懶,大多數的人正在盡情揮霍假日,透過一時的歡快麻痺心裡的不安,畢竟在這全球物價上漲的年代,除了少數幸運的人,經濟的壓力就宛如永不離去的低氣壓,無形籠罩在頭頂上空。

  但在這塊島嶼不同的五個角落,一封印著「臺南市臺南地政事務所」LOGO的信封,卻悄悄改變了五個人的人生軌跡……


§ 江心澄的開場 §

  『北中南各處傳統廟宇的公祭們,今早在記者會中發表因年邁而決定在今年退休。台灣的民俗信仰人口年年減少,廟宇工作人士擔心未來面臨廟宇工作人員短缺,同時希望政府加強補助傳統信仰文化,以保護歷史繼續流傳給後代台灣人。』

  穿著成套純棉家居服的江心澄拿著剛拆開的信封,另一手還拿著遙控器,以愜意的姿勢在皮沙發上讀完公文後,困惑地皺了皺眉。

  「媽~」心澄對著客廳的另一角喊道。

  「嘿?」

  「爸什麼時候有幫我買土地嗎?你看這個。」

  「我看一下。」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走向沙發後接過了公文,「這在臺南欸,沒有欸。」

  「沒有嗎?」

  「沒啊……嗯?這是不是要都更啊?」

  「嘿啊,爸什麼時候有在臺南買房子?」

  「沒啊,你爸沒在臺南買房子啊。」

  「奇怪咧。」心澄一臉困惑,「這公文也寫得怪怪。」

  「嗯……」江母看著公文沉默片刻後,突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啊,好像你有個叔公在鄉下那邊有一塊土地,但是因為要跟別人分所以很小。算一算……好像一百萬而已啦。」

  「哦?在臺南喔。」

  「在臺南啊。」

  「一百萬……真的很小欸。」心澄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還是你直接打電話問這區公所?」

  「也是啦!」心澄點了點頭。

  當然,臺南市地政事務所自然沒有勤勞到假日也上班。江心澄於是順理成章地把公文扔到了一邊,直到看見父親回來才想起這回事。

  「欸爸~」

  「嘿?」江爸從事務中抬起頭來。

  「這塊土地你有買嗎?」心澄指著公文。

  「什麼啦。」江爸接過公文,「沒有啊,臺南……啊,有一個……應該算你叔公啦,我記得他以前在臺南有一塊田。」

  「是喔?媽也這樣講。」

  「對啦。你小時候他有抱過你啦,我們沒有到很熟啦。」江爸似乎回憶起當年。

  「那怎麼會留給我?」

  「啊他底下就沒孩子啊。可能看你……」

  「是喔,看我可愛喔?」心澄做了個俏皮的表情。

  「對啦。」

  「也是有合理啦。」心澄點點頭,「啊叔公叫什麼名字?」

  江爸講了個名字。心澄不算太有印象,不過隱約想起小時候似乎的確有一個叔公之類的長輩,只是後來家裡幾乎都在台中活動,也就很少聯繫了。

  其實對江心澄來說,去簽約或不去簽約,倒沒有太大的差別,反正她不缺錢,又是個逍遙自在的自由業。去臺南與其說要去簽約,不如說,她似乎可以去臺南玩一趟,順便簽約。


  週一。

  心澄一大早就撥通了公文上的電話,對面傳來的是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

  「臺南市地政事務所地用課。敝姓王,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對方用華語講道。

  「請問你是王棟凱先生嗎?」心澄也用華語回。

  「我是。」

  「欸,你好。我這邊有收到你一封公文啦。說什麼名下的土地去年12月由市政府收購……」心澄邊看著公文邊說。

  「是,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姓江。」

  「江……」對面傳來翻動文件的聲音,「是江心澄江小姐嗎?」

  「嗯,對。」

  「您好,有順利收到信就好,謝謝您打電話來。那確實是我們的通知,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了解一下,你們這個程序都是……你們機關規定的嗎?因為我看那個公文好像不是寫得很正式欸。」

  「咳咳……」王棟凱不知為何開始咳了起來,「其實這個公文我們半年前就陸續有發出通知了,可是江小姐你們幾位一直沒聯絡到,所以我們又補寄一封。」

  「不是啊,你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啊。」心澄聲音拉高了些。

  「這、公文的部分,我不是負責撰寫的承辦……」王棟凱講話開始支支吾吾。

  「你不是負責撰寫的承辦?那為什麼上面承辦人員寫你的名字?」

  「我們都是用抄舊案的……這我再去翻一下,不好意思。」

  「嗯,好喔……」心澄半信半疑,但姑且放過對方,「所以你們現在就是規定一定要去現場簽章就對了?」

  「是。」聽到有明確答案的話題,王棟凱的語氣恢復了一點信心。

  「也不能派代理之類的喔?」

  「對。」

  「嗯……」心澄沉默了片刻,「你說還有幾個也是沒收到通知喔?可是你們這個怎麼會這樣?我地址都沒有變啊?」

  「呃,這個,我不太……」王棟凱再度支吾其詞,「那個,江小姐,不好意思啦,其實我這一兩個月才被調過來,然後才接手這個案子,其實我不大清楚半年前一些相關的流程,我是這次才負責聯絡你們的。」

  「好啦好啦,那我了解了。」

  「除了您以外還有五位啦。」王棟凱說道,「我們就是把大家一起約來,因為我們也要帶大家去看一下土地的現況,讓你們了解一下。」

  「吼,你們現在做這個事,也是很麻煩欸,還要人親自到場。」

  「對對,不好意思……」王棟凱連聲道歉。

  「好啦,我知道了。」

  「好的,那再提醒一下是5月14日,要攜帶身分證件……」

  最後,在心澄又是一番對於攜帶自然人憑證的質疑被解決後,心澄終於掛上了電話。


  週五。

  心澄背著一個大後背包跟一個MK側背包走出了客廳,她穿著輕便但質感高級的褲裝,將Versace的太陽眼鏡插在頭上,看起來神采奕奕。這幾年她都是這個裝扮東奔西跑,家人也早就習慣了。

  「爸~我去臺南玩喔。」

  「好啊,你去玩啊,剛好有燒王船欸。」江父很知道女兒的喜好,「你可以去玩。」

  「對啊,我想去看。」心澄笑得燦爛,「還想吃蝦捲,啊你有沒有要買什麼?」

  「隨便買買就好啦,玩得開心就好。」

  「好啦好啦。媽~你有要什麼嗎?」

  「不用啦,不然你隨便帶個吃的回來就好。」

  「好啊。」心澄點頭答應。

  5分鐘後,一台銀色的BMW駛出江府,開往民俗與文化之地──臺南。



§ 李興臺的開場 §

  『昨晚在臺南某未開放的海水浴場,發生一起溺水事件。六名年輕男子在晚上前往海邊,卻遭到惡作劇而導致溺水意外。據警方表示,被救上來的受害者在被送到醫院時還喃喃唸著:「媽祖保命、謝謝媽祖。」警方懷疑是當地黑道集團的年輕組員所為,而積極追查當中,同時也呼籲民眾到海邊戲水時要務必注意自身安全。 』

  『我們的外派記者正在當地現場,請問當地居民有什麼看法呢?』

  『是的,我們訪問到這位當地土生土長的居民。阿伯,請問這附近海域是不是很危險?』

  『都是那些魔神仔幹的,最近晚上偶爾會看到那不乾淨的在田間遊蕩。還是多拜拜王爺保平安啦。』 


  李家開著電視,但李興臺更多的心思放在手中的公文上。不管他怎麼想,都想不起自己或親近的家人有這麼一塊土地,何況他們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經過一段時間的思索後,他還是轉頭看向自己的父母。

  「你們記得我們家以前在臺南是有土地的嗎?」

  「我們家?」李爸面露困惑,「我們家應該沒有啊。」

  「爺爺奶奶、阿公阿嬤他們有嗎?畢竟以前住在臺南……」

  李爸李媽困惑地對視一眼後,似乎彼此都開始思索起來,過了好一陣子,李爸才突然開口了。

  「好像……你有一個姑婆啦,她沒有結婚,一直在南部那邊的教會。你還是幼稚園的時候她有照顧過你一陣子,後來就比較少見面了。」

  李爸這麼一說,興臺終於從塵封的記憶中想起那位和藹的老太太。小時候,她還常常親手做糖酥餅給興臺吃,前幾年還有印象聽說她過世的消息。

  「姑婆不是好幾年前就走了?怎麼現在才知道有留土地給我?」

  「我也不知道欸。」

  「那時候是誰幫她處理後事的?」

  「應該是南部那邊的親戚吧……」李爸一附陷入苦思的樣子,「現在也都沒什麼聯絡了……」

  「是啦,但都過世好幾年了,怎麼留土地給我的時候我也沒印象?」

  「是啊,怪怪的,是不是騙人啊。」李爸也遲疑了起來,「不然你報警看看。」

  「好。」興臺點點頭,又突然說道,「……是說,你們還記不記得我那時候出車禍?」

  「記得啊。」

  「那時候你們不是收到一筆錢?」

  「有啊。」

  「怎麼感覺跟那時狀況很像?」興臺說道,「我們現在也是突然收到東西。」

  「難道不是你姑婆?」李爸也陷入困惑,「你打電話問問看啦。」

  興臺點點頭。經過一番折騰,他才終於在家裡找到了臺南親戚的聯絡方式。認真算起來對方應該算興臺姑婆的表姪孫輩,其實關係倒也沒有近多少,最多就是有著地緣之便。

  興臺將收到公文的狀況跟對方講了一遍,但是對於姑婆的土地,對方跟興臺也是一樣困惑,據對方表示,他們在處理姑婆後事的時候,也完全沒有處理到土地的問題。

  「你不是有公文?不然你直接問地政事務所吧。」最後親戚直接放棄。


  掛上電話後,興臺果斷撥打了165──全民防騙專線。

  在一番說明、多方轉接以及漫長的等待後,興臺終於聽到了回復,卻跟他的預期不大一樣。

  「您好,我們幫您查詢後,確認是有這份公文的文號,內容也對的上。請問需要直接幫您轉承辦人嗎?」

  「可是……這程序是不是有問題?」

  「程序的部分我們不大清楚,我們這邊是看詐騙為主啦……不好意思……」對方客氣地說,「還是我會建議您直接問承辦人,我們這邊對資料有確認到是有這份公文文號。」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興臺遲疑地掛上了電話。

  總不可能是整個政府聯合起來騙他吧?


  週一一大早,李興臺立刻跑了一趟地政事務所和稅捐處。申請了好幾份資料後,總算了解到那筆土地確實在姑婆死後不久就轉移到他名下,但很顯然,相關的文件跟費用都是由在臺南的一戶人家繳納的。

  興臺默默抄下了那個地址,接著認命地撥打了承辦人的電話。

  「臺南市地政事務所地用課。敝姓王,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


  最後興臺還是找不到任何詐騙的實質證據,撇除這一切真的很可疑之外。差不多就跟李家曾經收到過一筆神祕捐助的事情一樣可疑。

  他還是敵不過好奇心。

  週六一大早,興臺拎起輕便的包包,坐上車開往在稅捐處抄下的那個地址。



§ 張奕謙的開場 §

  張奕謙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就收到了一封公文,畢竟他才只是個16歲的高中生,蓋章簽字對他的意義來說就是拿聯絡簿或通知單給爸媽簽,繼承土地什麼的,他想都沒想過。

  至於為什麼未成年人可以收到繼承土地的公文,以及要怎麼合法繼承及轉移土地,我們姑且當作世界的神祕之一。

  奕謙拿著神奇的公文,碰碰碰地跑去問爸媽。張父接過公文後看了好一陣子,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啊,你那個叔公,小時候你見過啊……」張父描述了一下。

  聽張父這麼一說,奕謙也想起來了。以前小時候確實有個叔公,每次去找他的時候他都會泡很苦的普洱茶給奕謙喝,還會請他吃點心。不過隨著奕謙年紀漸長,生活愈來愈忙,他們家也跟叔公漸行漸遠了。

  據張父說,那位叔公前陣子去世了,也沒有小孩,一直是一個人住的。

  想起這些後,奕謙燃起興趣了。雖然張父覺得這公文很假要他扔掉,雖然張母覺得小孩子不要自己亂跑。可是或許是記者魂在告訴他,這件事說不定很有意思呢!


  週六一大早,奕謙未經父母的同意及法律的允許,悄悄跨上家裡的機車,跟隨好奇心騎向未知的鄉間。



§ 吳立明的開場 §

  吳立明看著手中的公文,眉頭緊皺。

  公文的內容對他來說實在太過有吸引力,但吸引力在現在這個險惡的年代八成都是詐騙手段。他馬上google了公文上的地址,可是那片鄉下土地的小房子實在勾不起腦中的任何回憶。

  尷尬了。

  父母雙亡後,他捲入家中生意的爭產糾紛,最後雖然半自願地繼承了家業,卻也跟所有親戚鬧翻。

  也就是說,他沒有辦法聯絡親戚。想了半天後,他還是決定先撥通公文上的電話看看狀況。

  「臺南市地政事務所地用課。敝姓王,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

  「呃,王先生嗎?上面寫說這個○○○○○地號……」

  「是,請問是吳立明吳先生嗎?有順利收到通知就好,謝謝您打電話來,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上面的名字……真的是我嗎?」立明真心困惑。

  「是。」

  「可是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這塊地欸,你查的到是誰傳給我的嗎?」

  「我幫您看一下。」

  王棟凱這麼說完後,背景馬上傳來敲擊鍵盤跟滑鼠點擊的聲音,過了一陣子後王棟凱才開口給了立明一個名字。

  立明在腦中搜索了半天,好不容易靠著零碎的記憶片段拼湊出那應該是在他學生時期就過世的一位叔公,基本上只講台語,偶爾喜歡帶著小輩去廟裡拜拜,不過對立明來說最大的記憶點應該是──他給的壓歲錢很多。

  「他應該是過世前將這塊土地轉移到您的名下,您沒有被告知嗎?」

  「叔公給我這塊地?我不知道啊?」

  「……」王棟凱當然也不會比立明更清楚。

  「好啦好啦……禮拜六嘛。」

  「對!」王棟凱發現對話回到重點,迅速給予回應。

  「去看看狀況好了……」立明半是自言自語地說完後,掛上了電話。


  週六一大早,吳氏蝦捲門口貼上了「暫停營業一日,敬請見諒」的告示。立明帶著輕便的行李,騎車前去尋覓他迫切需要的一個機會。



§ 雲紹霞的開場 §

  雲紹霞拿著公文和幫自己裝的員工便當回到靜謐的家中。順手按下開關後,白色的燈光照亮了空間。客廳因為家具不多而顯得空曠,牆壁看的出來是近幾年才粉刷過的,地板也鋪了新磁磚,但仍是那種能讓人一眼便認出「這是間老房子」的格局跟氛圍。適度的整修只為了便於居住,而非近年流行的文青改造風格。

  反正要住在這裡的也只有紹霞,她覺得能住就行。

  換上輕鬆的家居服,紹霞一邊吃著員工便當,一邊拆開公文閱讀,困惑地皺眉後換成用手機查詢公文上的地址,點開街景服務。

  便當食之無味,畢竟每天剩的菜色大同小異,不如打破日常的神祕公文來的有趣。手機螢幕上是一片空曠的鄉間田地,稍遠處有整排的檳榔林。紹霞點擊螢幕移動視角,打量著土地中央那棟小小的白色單層建築。四四方方的建築有著一般的窗戶跟門,卻沒有任何特色。

  紹霞起了好奇心,可惜就算拿公文上的地址再去google,也查不到什麼特別的資訊。無奈之下,她只得在週一一早撥通承辦人的電話。

  「臺南市地政事務所地用課。敝姓王,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

  「呃……我收到公文說我有一筆土地,但我完全沒印象我有這塊土地。我也沒有什麼親戚,所以我也不知道這塊地是怎麼到我身上來的。」紹霞一口氣說了一串,「你可以幫我查一下嗎?」

  王棟凱確認過紹霞的身分後請她稍等,過了一陣子後才給了紹霞一個名字,是這塊土地原本的擁有者。

  紹霞思考了一下。儘管是個有些陌生的名字,她還是想起了那位不算太親密的伯母。印象中她是個和藹的婦人,退休前是位小學老師,但前幾年有聽聞她因為乳癌而去世了。紹霞還很小的時候曾被父母帶去她家作客,但自從她搬家到屏東後,雙方就很少聯絡了。

  「……是她把這筆土地轉給您的,您沒有收到通知嗎?」

  「沒有,而且我也從來沒繳過稅。」紹霞表示。

  「稅的部分……是這樣,因為這一整塊地被分成28等分,這塊地的地產稅50幾年來都是由其中一名產權人全額支付的啦,一個70幾歲的老先生。」王棟凱碎念道,「吼,這幾十年來的稅也好幾百萬欸。」

  「喔……等一下,那還有其他人有分到這塊地嗎?」紹霞把幾個兄弟姊妹的名字都念了一遍。

  「沒有,只有到您名下。」

  「喔……那我能不能提前過去把章蓋一蓋就好了?」

  「這個……我們有一個固定的流程要跑,還是建議您在約定的時間到現場……」王棟凱聽起來相當困擾。

  「好啦好啦……」紹霞也同樣無奈。


  週六一大清早,跟便當店的老闆告假後,紹霞揮別一成不變的日常,跨上機車,一路騎向遙遠的臺南。



  5月14日,7點。

  心澄起了個大早,因為她要去看繞境。她昨天就抵達了臺南,先在市區小玩了一陣子後,便找了間西港附近的旅館住下來。

  將車子開到繞境地點附近後,她便背著相機和側背包下車。

  西港的街道隨處可以聽見響亮的鞭炮聲,爆破的炙熱空氣帶著刺鼻的火藥氣味,一陣一陣地刺激行人的皮膚。推車攤販被拉到街上,擺著飄出溫熱甜香的蒸籠或冰鎮的切片西瓜。幾處騎樓下的阿婆們手撐著有膝蓋高的白色保冷箱,從裡頭挖出彈珠汽水與烏龍茶給沿路成列的群眾。

  那是繞境的隊伍,就算認不得這樣的景象,從商店街高掛的旗幟,便能知道現在正值臺南三年一度的刈香遶境,從大白天就開走的遶境陣勢轟轟烈烈,在隊伍中八家將身穿華服舞蹈,熱鬧的排場要把地面給掀起來了。

  心澄不禁微笑,她喜歡這種氛圍。

  也喜歡空氣中陣陣的香氣。


  5月14日,9點。

  興臺抵達在稅捐處抄下的地址。在簽約之前,他希望能先見到那名幫他付稅金的人。地址距離產權地點還有一段距離,整個街區可以勉強算是一個商店街,街道邊有不少能充分鍛鍊機車騎士騎行技巧的小吃攤販,騎樓還掛著顯眼的紅色橫幅,寫著「2021辛丑年 臺南香科年 一起作伙來西港刈香」「早上6點開始遶境!」等等字眼。住宅區常有的布告欄上,除了一些常見的叮嚀外,也有跟西港刈香有關的告示。

  興臺照著上面的地址按下一棟住商混合大樓二樓的門鈴……沒人回應。興臺左右張望一陣,轉向附近的攤販。

  「請問你知道樓上那戶住的是誰嗎?」

  「樓上喔?」阿桑一邊裝碗粿一邊說,「有啊,有一個30幾歲的年輕人吧。」

  「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他叫啥……啊,姓羅啦!」

  興臺稍稍睜大了眼,「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你知道嗎?」

  「不知欸,最近很少看他出入啦。」阿桑搖搖頭,「好像在外地工作啦。」

  「好啦,謝謝阿姐。」

  興臺順道買了一個碗粿後跟阿桑道別。姓羅的話,他無法不想到那個神祕的名字。會跟他有關嗎?跟那個不知為何要在他們家陷入困境時出手相助的神祕人有關?

  只有一個方法才能知道了。



  5月14日,10點。

  立明先是在產權地址附近繞了一圈,接著才在檳榔林附近的保安宮停車,左右張望後找上一個正在樹蔭下喝茶的阿伯。

  「阿伯,你們有聽說過檳榔林田地中間那棟白色房子是誰的嗎?」

  「那邊喔?」阿伯抬起頭來看了立明一眼,「荒廢好幾十年了欸,感覺陰陰的,我們也不太敢去。以前好像是做印刷的啦。」

  「印刷?那是工廠?」立明有些訝異。

  「是啦,好像印報刊還是什麼的,我不太確定啦,沒在看那個。」

  「印報紙?」

  「應該是啦。」

  「嗯……」立明想了想,「所以現在沒有人在裡面住了?」

  「沒有啦。」

  「喔,那阿伯,你認不認識……」立明報上叔公的名字。

  「喔,有認識啊,前幾年過世了嘛,怎麼?」阿伯點了點頭。

  立明發現阿伯認識自己的叔公,連忙追問下去。不過問來問去也只知道叔公其實不住在這一區,而是住在稍遠的地方,跟這位阿伯是在廟口認識的,據說叔公也信仰保安宮所供奉的王爺,跟這裡許多人的信仰一樣。

  不過顯然,這位阿伯完全不知道立明的叔公跟那塊據說陰陰的地有什麼關聯。

  畢竟若自己有一塊土地,也不會隨便跟別人說。大概就是這麼單純的理由吧?


  從保安宮好不容易穿過繞境隊伍的立明總算騎上人煙較為稀少的田間道路,邊思考能不能順利拿到錢邊往檳榔林的方向騎去。

  突然,幾個小小的灰色身影迅速橫過他眼前的路面。

  「?!」立明急煞,但來不及了,車輪傳來輾過軟膩物體的觸感。

  立明單腳撐著車轉頭確認,車底下是一團灰紅色的物體,不用細看他也能想像那溝鼠的慘狀。

  「怎麼了?」原本騎在立明身後的機車騎士也停下來,下車走向立明的方向,「發生什麼事了嗎?」

  「撞到老鼠。」立明無奈。

  「喔,老鼠啊。我西港這邊的人啦,最近偶爾會在街上看到這些老鼠呢,感覺也不會躲人臺南的衛生局啊。」還戴著安全帽的青年搖了搖頭。從聲音聽起來,他的年紀應該跟立明差不多。

  「對啊!」立明跟著抱怨。

  「好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青年看立明沒事,小心地把老鼠屍踢到一旁的田裡,正要走回去騎機車時,突然回頭說道,「這幾個月西港這晚上會有魔神仔,你晚上也要小心一點喔。」

  「……」立明看著青年騎著機車遠去的身影,感到莫名其妙。


  5月14日,11點。

  幾台不同的交通工具前後駛入檳榔林的一塊空曠荒地。

  荒地位於廣闊的檳榔田的一角,建造在灰地上的白色平樓建築突兀地佇立在黃綠色的風景當中。建築的四周是放置著廢棄物並帶著裂痕與鬼針草叢的舊水泥地,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整修了。 

  在水泥地上停著一台機車,旁邊站著一名手上拿著文書資料的男性。

  而5個人打量著眼前的彼此。拿著資料的人看起來20多歲,臉上帶著圓圓的細框眼鏡,看上去人畜無害。

  站在他正對面的是一名年約30多歲,神情帶點狐疑的青年,穿著白T恤跟襯衫,同樣戴著眼鏡。

  而他身旁的是一名長相清秀帥氣,頭髮微捲的少年,看上去還不滿20歲,穿著深色的帽T,雙手緊抓著胸前掛的相機,似乎有些緊張。

  稍遠處最後才趕到的是一名將淺棕色頭髮綁成馬尾的20多歲女性,穿著剪裁合身的精緻套裝,背著名牌皮包和單眼相機,一手拿著一串白糖粿正吃著,另一手在發現旁邊的一人後舉起來揮了揮,接著便往那邊小跑步過去。

  而她揮手的對象是一名穿著白襯衫和西裝長褲,一頭整齊短髮,約莫35、6歲的男性。男性看到女性後也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不過跟女性相比顯得更加冷靜。

  而在更遠處,一名模樣看上去相當普通的中年女性只是冷靜地觀看這一切。她戴著用花布綁住的斗笠,正拿起大容量的寶特瓶灌了一大口水。事實上,她是這群人當中最早抵達的人。

  在確認現場已經到了5個人之後,拿著資料的青年才對著眾人露出笑容。

  「各位好,我是這次的承辦人王棟凱,叫我阿凱就好。謝謝各位撥空前來。」





◆ GM:S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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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澄 ◆                             玩家:末

出生地:臺中

年齡:27 職業:作家

力量 11 敏捷 12 意志 15 體質 9 外表 11

體型 8 智慧 14

教育 12 財產 8


  父曾為十大槍擊要犯,母曾為知名藝人,但在江心澄出生時,兩人都已退出江湖,在臺中經商還做公益。不過父母多年來的人脈讓江家時常是高朋滿座,江心澄自小就習慣許多政商名流出入家中的日常,也養成像父親一樣海派的性格。身為么女的她從小受盡寵愛、無憂無慮,但在8歲那年的一場中邪意外,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在四處尋訪名醫、求神問卜後,最後是一間宮廟的媽祖乩身說她體質過虛,易吸引妖魔鬼怪,媽祖還收她為乾女兒,才讓她神智逐漸清明。

  之後江心澄就一直對宮廟文化和各種民俗文化很感興趣,大學也就讀民族學系。父親對她的選擇一向不會有任何反對,只是叮囑她出門在外要多小心,而江心澄也就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幾年她大多在全臺各地東奔西跑,聽講座、參訪廟宇、造訪民俗傳說相關的地點或是拜訪地方耆老,還用「擇靈」這個筆名出了一本民俗考察筆記散文集跟一本根據不同民俗傳說寫成的小說。至於銷量?她不是很在意,版稅的錢跟她的零用錢相比根本杯水車薪,反正她也只是出好玩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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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興臺 ◆                            玩家:心草

出生地:高雄

年齡:36 職業:教授

力量14 敏捷6 意志13 體質14 外表10

體型14 智慧13

教育15 財產7


  祖籍臺南,雙親都是所謂的「本省人」。父母婚後到高雄創業,在解嚴不久後出生的孩子。

  小時候意外觸電導致右腳必須截肢,但當時家裡生意也遇到挫折難以負擔醫藥費,在雙親奔走之下有幸獲得羅辛的資助才順利撐過家境難關,完成手術和後續療程。

  在他求學期間家裡事業逐漸好轉,甚至可說是相當成功,但一家都很清楚當時若是沒有挺過去的話,現在可能每天還在煩惱下一餐的著落。

  短髮修剪整齊、穿著淺色襯衫、西裝長褲和皮鞋,工作時會繫上領帶。口袋裡有隨身攜帶的手帕。

  步行速度比一般人稍慢,裝了義肢之後不靠拐杖也能走路,但姿勢是有點跛腳的。

  因為小時候就遭逢變故但又成功爬起的關係,觀念比較樂觀豁達一些。對周遭時常抱持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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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奕謙 ◆                              玩家:呱呱

出生地:臺南

年齡:16 職業:高中生

力量 10 敏捷 13 意志 16 體質13 外表 16

體型 9 智慧 12

教育 6 財產 5


  張奕謙的叔公曾是名政治記者,也是在白色恐怖中消失的無數受害者之一。

  也許是聽多了叔公的事情,張奕謙從小就對這些歷史特別感興趣,也夢想追隨叔公的腳步成為一名記者。不過,在祖父的限制下,他頂多只能寫些生活中的瑣事,像是報導隔壁的蝦捲店真的很好吃(?),讀者也理所當然地侷限在家族成員與街頭巷尾的鄰居。

  國中時,張奕謙瞞著家人加入了校刊社,但他很快發現校刊社並不受重視。雖然有點失望,但張奕謙仍然認真對待筆下每一篇報導,並開始對攝影感興趣。

  他最小的叔叔在他考上高中時送他一台Sony ZV1,之後張奕謙便常常在假日帶著相機出門攝影,並試著自己經營部落格。由於現在才高一,家人默許了他的行為,認為之後這項愛好就會在升學壓力下自然地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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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立明 ◆                              玩家:pey

出生地:臺南

年齡:35 職業:小吃店老闆

力量 15 敏捷 13 意志 9 體質 11 外表 8

體型 14 智慧 14

教育 17 財產 1


  35歲,身高約167公分,長相有點普通的青年。身為安平吳氏蝦捲少主,從小卻是唸音樂班的文藝青年,北漂學音樂念到研究所,但因為混不出名堂,加上因為父母意外過世,發生家族爭產事件,而返鄉繼承蝦捲家業。

  只是從來沒有炸過蝦捲的吳立明,加上被親戚捲走店面地契和錢,讓吳氏蝦捲瀕臨倒閉邊緣。他也想過要不要就這樣放棄,但親戚的嘴臉讓他實在吞不下這口氣,差點要向黑道借高利貸,直到聽到意外繼承的土地,或許這筆土地可以讓他投資家裡事業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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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紹霞 ◆                                   玩家:怡君

出生地:臺南

年齡:35 職業:便當店員工

力量 15 敏捷 13 意志 9 體質 11 外表 8

體型 14 智慧 14

教育 17 財產 1

  父親本是砂石車司機,在雲韶霞小四時被酒駕撞成植物人,車禍路段偏僻所以沒有目擊者跟監視錄影機,肇事司機逃逸無蹤無從追究,幸又不幸地是父親老闆發現聯絡不上時用車上的定位讓父親能活下來,但也為時已晚,母親在壓力之下得到了失語症,靠著打零工跟為數不多的保險金勉強支撐家計。雲韶霞是家中長姊,下面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她原本打算國小畢業後就開始工作幫助家計,但很幸運的獲得了羅辛的資助,得以繼續升學。雖然十分感激對方的援助,她還是希望能夠靠自己。

  她在高中時半工半讀,取得高中學歷後進入陸軍。十五歲父親過世後,母親的失語症不藥而癒。因為過於忙碌,弟妹和韶霞漸行漸遠。大弟和妹妹後來拿到獎學金出國就未曾回來。在雲韶霞因傷退役同一年,母親一時疏失導致小弟出生未滿月的孩子窒息而亡,之後她也自殺過世。原本跟小弟由於母親還有些交流,在喪禮之後也沒有再聯絡。兩年前,在保護其他人的任務中受到難以復原的傷勢,之後回到老家,用退休金修復老屋之後,在附近的便當店找了個送餐的工作,過著有點孤單但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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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15日 星期一

[兇案疑雲:天使之城] 03

  「哇喔。」滿里奈被伊萊亞馬上拿出一把有夠誇張的槍嚇到,感覺是……有祝聖過的槍嗎?不過她馬上又回復平靜的樣子說,「嗯,我們會一起行動。」

  「教授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能力。」伊萊亞說。

  教授露出意外的神情看著伊萊亞手中的槍。

  「拉格爾……」 然後教授又看向伊萊亞,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審視伊萊亞,「而你,點亮了它。」

  「我明白了,現在請容我重新表達一次。泰勒警探,請你務必與我們合作調查此案。」教授起身向伊萊亞伸出手,態度徹底轉變,接著又轉向滿里奈,「當然,島袋警探也請多多指教。」

  「感謝你的理解,教授。」伊萊亞看起來也有些許意外,但還是收回拉格爾,上前跟教授握了握手,又看了滿里奈一眼,「我跟瑪芮娜警探合作沒多久,但她的觀察力跟推理能力都相當驚人,我相信她能做到警探不是沒有原因的。我也在此保證,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能力。」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滿里奈也微笑對教授說。

  「我相信拉格爾選上的人,所以我相信你的眼光。」 教授點點頭,「這個案件我正在讓人調查,明天就會有個結果,兩位看來也是奔波了一天。我建議兩位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會讓人把情報送到你們手上,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如非必要,盡量不要直接到辦公室來找我。」

  「明白了。」伊萊亞點了點頭,遞給教授一張名片。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滿里奈也點點頭,不過充滿興味地看了伊萊亞一眼。

  「兩位請務必保重,特別是在入夜之後。」 教授點點頭,起身送兩人離開辦公室。



  「那把槍到底是什麼?太……亮了吧?」一走出辦公室,滿里奈馬上就問道。

  「……要去喝一杯嗎?」伊萊亞提議,「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酒吧,對有色人種挺友善的。」

  「我們的確有不少事情需要談談。」滿里奈同意道。



  兩人再度上了車,來到伊萊亞住處街區的一間中等規模的酒吧,霓虹燈招牌閃著「SHADE」的大字,周圍的環境略顯雜亂,不過還不至於到讓人憂心犯罪問題的程度。

  伊萊亞熟門熟路地推開門,帶著滿里奈來到吧檯的角落坐下,馬上點了杯啤酒。在昏黃的燈光和摩城風格的音樂中,伊萊亞的神情柔和許多,甚至跟著節拍輕輕律動著。

  滿里奈則是對於地點完全沒有意見,她沒有去酒吧玩樂的興趣,不過這樣聽著音樂,她也覺得挺有趣的。

  SHADE裡確實以有色人種居多,完全沒有白人店員,不過又以黑人居多,像滿里奈這樣的亞裔女性,放眼望去找不到半個。幸好,店裡的客人顯然對台上的黑人女歌手,以及跟看順眼的人到舞池跳舞更有興趣,沒有人在意這個小角落。

  「先回答你的問題……那把槍叫『拉格爾』,是用來對付超自然生物的,特別是邪惡的生物……然後據說只有心懷正義的人才能點亮它。」伊萊亞聳了聳肩,「是蘇菲亞之前給我的,但真正的物主好像不是她。」

  「心懷正義啊……那你的正義還滿亮的呢。」滿里奈淺笑著,然後跟酒保點了一杯可樂,想說等下還是要開車,繼續聊道,「你和蘇菲亞是在什麼狀況下認識的?」

  「下次讓你試試看,說不定你也可以。」伊萊亞翻了翻白眼,「在追查一家四口的命案時碰上的,蘇菲亞正在痛揍我想找的證人,還被一個女妖攻擊……總之最後發現是媽媽殺了全家人,因為她是個死靈法師之類的,而且她持有的一個危險物品到現在還下落不明,我也還在煩惱報告要怎麼寫。那你呢?又是怎麼認識昆托的?」

  「不了,我應該不太適合那把槍。」滿里奈苦笑說。

  「我是之前碰到一個古物收藏家不知為何用了一個肖爾帝諾家的人的性命,召喚了一個『高等惡魔』。」滿里奈雙手伸出手指強調,「現在那個惡魔還在到處跑來跑去,我和昆托還在試圖找到他。這聽起來真是荒謬,對吧。」

  「所以現在有一本叫死靈之書的危險物品,跟一個『惡魔』下落不明......」伊萊亞搖了搖頭後喝口酒,「我都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我想起在這起案件還出現了一本下落不明的書,是黑暗編年史其中之一本,叫做《煉獄》,原本在那個收藏家那裡,但被偷走了。」滿里奈回想起那個惡魔提到的事情。

  「黑暗編年史?死者之書也是其中一本。」伊萊亞皺起了眉,「昆托似乎認為死者之書的事跟警署有關,但我目前還沒有什麼頭緒。」

  「不過,我得先說,雖然我碰過這些超自然的事情,但不表示我真的知道怎麼對付他。至少不像你那把槍那麼明顯。」

  「這個嘛,蘇菲亞不是說了嗎?狼人怕銀彈,吸血鬼怕火跟陽光。或許教授也會有更多心得可以傳授給我們。」

  「我們對黑暗編年史的認識還太少了。」滿里奈有些焦慮地笑了笑說,「或許教授那邊早就做好一些準備了,他可能得準備一卡車的銀子彈呢。」

  「老實說,就算他真的準備一卡車的銀彈,我好像也不會意外了。」伊萊亞笑著喝了口酒,「先祈禱明天能夠得到有力的線索吧。」

  接下來的酒跟可樂,兩人是伴著歌曲喝完的。



  隔天早上,伊萊亞跟滿里奈在差不多的時間抵達警局。基於教授那邊還沒有新的消息過來,兩人決定先各自調查情報。

  伊萊亞來到丹尼爾的桌子旁問起第八街平民窟的命案。九月十一日晚上,有兩名在第八街的貧民窟的非法拉丁裔移工被人槍殺,兇手目前還沒找到。

  丹尼爾一邊吃著餅乾一邊說,「那邊大多是些拉丁裔的移民聚集,但幾乎都是非法移工居多,很排外喔。」

  「這起槍殺案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我想看看檔案。」

  「檔案都被局長拿走了,你可能得去找他拿,不過局長今天好像沒進辦公室,也不知道去幹嘛了。」 丹尼爾聳聳肩,「你要吃餅乾嗎?」

  「局長?他要這些資料幹嘛?」伊萊亞有些詫異,「好啊。」

  「不曉得,你等他回來之後直接問他吧。」 



  另一邊,滿里奈繼續翻閱昨天找到的檔案。騎手俱樂部的資料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幫派案件,教授則是他們的首領等等,沒甚麼特別的紀錄。無奈之下她又調查了盧瓦西家族的新生意,卻也沒發現什麼新情報。

  「什麼都沒有啊……」滿里奈埋首在卷宗中,一無所獲,覺得有點煩躁。



  「教授真是神秘,什麼背景都查不到。」滿里奈最終也晃到丹尼爾桌邊,有點煩躁地碎念著。

  伊萊亞則是一邊吃著一塊餅乾,一邊不知道在跟丹尼爾講些什麼。

  丹尼爾也對滿里奈遞出他的餅乾,「瑪芮娜,你要吃餅乾嗎?」

  「太好了,我真的需要糖分。」滿里奈也伸手拿了餅乾,小小口地啃著。

  「9月11號晚,第八街那裡出了起槍殺命案,死者是兩名拉丁裔移工。」伊萊亞迅速將最後一口餅乾塞入口中後說道,「不過資料不知為何被局長帶走了。」

  「噢,局長?他知道這件事跟盧瓦西的倉庫可能有關嗎。」滿里奈吃著餅乾配著咖啡說。

  「不知道,不過如果是這樣,他也沒必要自己把資料拿走吧?」伊萊亞聳了聳肩。

  「或者那兩個拉丁裔的人有點問題,我們去找局長聊聊?」滿里奈也用咖啡沖下最後一口餅乾,警局的咖啡還是一樣爛,但對丹尼爾笑笑說,「丹尼爾,謝謝你的餅乾。」
  
  就在這時,一名制服警員走了過來,他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袋信封,四處張望一會後,很不情願地走向這邊兩個黑人一個亞洲人的組合旁,「請問,哪位是伊萊亞‧泰勒警探?」

  「是我,謝謝。」伊萊亞伸手接過包裹,然後回頭向滿里奈說,「局長今天沒進辦公室。」

  「嗚,好吧。」滿里奈聳聳肩,「那個信封是?」

  伊萊亞打開信封,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紙和一把鑰匙。紙上寫著:「好萊塢,聖荷娜劇院地下室,那晚失蹤的女孩有部分現在被關在那裡。」

  伊萊亞挑了挑眉,把東西遞給滿里奈看,「有點可疑,不過我們的選擇似乎不多。要等另一邊的情報嗎?」

  「這地方我完全沒印象,丹尼爾,你聽過這間聖荷娜劇院嗎?」

  「呃?好像是一間鬧鬼的劇院吧?」 丹尼爾一邊喝咖啡一邊隨口答道,「好像五、六年前還鬧得滿大的。」

  「鬧鬼的劇院……或許是用謠言讓大家不敢靠近也說不定。不過等教授的電話還不知道要多久……」滿里奈看向伊萊亞皺著眉頭說。

  「嗯……是那間因為多名員工失蹤而停業的那間?現在被不法人士佔據也不奇怪了。」伊萊亞搓了搓下巴,「我看我們先去現場,再打回警局確認如何?」

  「我只怕會遇到那些傢伙,而我們什麼準備也沒有。」滿里奈交叉著手,焦慮地說道,「不過……你有『那個』嘛。」

  丹尼爾眨眨眼,好奇地看著滿里奈,「哪個啊?」

  「『那個』.....伊萊亞警探的槍法聽說不錯嘛。」滿里奈有一點點尷尬地笑了笑。

  「不然先打給教授吧,他可沒說我們不能打過去。」伊萊亞說,裝死不理會丹尼爾的疑惑。

  「喔,原來如此。」 丹尼爾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怎樣,他起身去沖咖啡了。

  「也好,先打給教授問問吧。」

  伊萊亞馬上回座位撥打教授的電話,可惜接電話的是助理,據他表示教授今天早上有課,等他到辦公室就是中午了。

  「他上午都有課。」伊萊亞掛上電話後一臉無奈地說。

  「那我們還是儘早出發吧。」滿里奈拿起包包和裝備,準備出門。



  兩人開著警車重返好萊塢。聖荷娜劇院位於好萊塢最繁華的街區上,然而這座如今已經關門大吉,一片破敗的劇院卻與周圍欣欣向榮的環境格格不入,連門口貼的待售廣告也沾滿了灰塵。

  劇院大門深鎖,附近的窗戶雖然有些破裂,但從布滿灰塵的狀況來看,至少目前看來不像是最近有人出入的樣子,裡面也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不過這也只是在大門前能看到的跡象。

  滿里奈繞了繞劇院,除了大門外還找到一個後門,不過看來同樣鎖著。

  「看起來不像是有人出入的樣子……也沒聽到裡面有什麼聲音。」伊萊亞皺著眉頭,「該試試那把鑰匙了。」

  滿里奈點點頭,「我幫你看著外面。」

  伊萊亞試著用鑰匙轉動大門的鎖,而滿里奈看著街上的人群。附近還是有些人在走的,當然有些白人有點狐疑地看著兩名有色人種,不過一時也沒敢靠近。滿里奈則是用無辜的眼神看回去。

  大門的鎖喀擦一聲,在鑰匙的作用下開啟。

  「警察辦案。」伊萊亞為了避免造成同事困擾,拿出證件對著大街上晃了一下,接著才稍微打開一點大門後觀察一下裡面的狀況。

  滿里奈跟在後面,手放在警棍旁戒備著。而伊萊亞也悄悄握住在衣袋中的拉格爾。

  伊萊亞從大門看進去,只看到塵封的劇院前台與售票處,還有通往內側的走廊。至少就他看來,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兩人對看一眼後踏進劇院。

  滿是灰塵的室內完全是多年廢棄的模樣,兩人四處搜索了一番,最後是滿里奈在進入最內側的某間影廳時,才發現有一扇藏在角落的逃生門,打開後竟然出現了通往樓下的樓梯,而且從灰塵痕跡來看,這扇逃生門很可能最近有被使用過幾次,這間劇院內大多數的門都是敞開的,少數關上的門都長滿了蜘蛛網,但這扇不起眼的門扉卻沒有蜘蛛網。

  滿里奈對伊萊亞招招手,一隻手比出安靜的手勢,另一隻手指著那扇逃生門。伊萊亞拿出拉格爾,對滿里奈點了點頭後靠近,示意自己先走。



  隨著兩人下到地下層,周圍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伊萊亞手上的拉格爾持續散發出火焰的光輝。黑暗讓槍身上的光彩更加耀眼了,竟然足以照亮周圍大約2~3公尺的範圍,但更遠的地方也無法觸及了。

  地下室出乎意料地不像上層那般破敗且積滿灰塵,甚至空氣中還能聞到像薰香一般淡淡的香氣。眼前是一條足夠三人並行的走廊,地上還鋪著血紅色的地毯。

  走了幾步後,兩人發現這裡有許多交錯的走廊,才剛順著地毯走沒幾步就踏入一個十字路口,彷彿陷入了迷宮之中……

  此時,伊萊亞忽然發現,在前方約二十至三十碼處,有一個詭異的人影晃過去。那不是鬼魂,更像是一個有著乳白色霧氣邊框的空白人形……伊萊亞沒見過這種東西,但那顯然是拉格爾讓他看見的。

  伊萊亞指了指空白人形晃過去的軌跡,用嘴型示意『小心點』,接著慢慢走向人形前進的方向。滿里奈捏著鼻子四周張望著,帶著不安悄聲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前進,順著剛才看到的人形走過一段長廊後往右一拐後,伊萊亞又看到那個乳白色霧氣的空白人形輪廓佇立在那條走廊上,距離兩人只有10碼左右。從人形輪廓的姿勢來看,他似乎正在打量兩人。

  當然,滿里奈什麼也沒看到。

  滿里奈看著伊萊亞好像對方向滿有把握的,靠近他悄聲地問,「你怎麼知道往哪裡走?」

  「那裡有個東西。」伊萊亞又前進了兩步看著人形的方向小聲跟滿里奈說,「像是個人形,但不是鬼魂。」

  看著前方空無一物的走廊,滿里奈眨了眨眼睛,但理所當然仍沒有看到伊萊亞說的人形。

  「那個人形看起來……對我們有敵意嗎?」滿里奈問。

  伊萊亞沒有回答,因為在他眼中,那個人形竟然在眨眼間將雙方的距離縮段至一步之內!

  緊接著那個人形終於現出真身。滿里奈與伊萊亞同時看見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突然出現在正前方。他膚色蒼白,有一頭深棕色的短髮和藍色的眼睛,眉宇間盈滿憂鬱,整個人卻散發出懾人的魄力。

  沐浴在拉格爾的光輝中似乎讓那個青年感到有些不適,他不快地瞇起眼,二話不說就要朝著兩人揮拳,但伊萊亞快了一步。

  「你是誰?!」伊萊亞邊問邊對準他的手開槍。

  青年似乎沒預料到伊萊亞反應如此快,他的拳頭直接中槍,隨著一團火光炸裂,他的右手也完全被炸毀。

  青年顯然大吃一驚,低語著,「真的是拉格爾……你們是聖亞德里安騎士團的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退後半步,接著迅速抬腳踢向伊萊亞。速度之快且力量之大,讓伊萊亞來不及反應,直接被踹飛了三公尺遠

  「嘿,等等,你們可以先停下手好好說話嗎?!」滿里奈雖然拔出了警棍擋在伊萊亞前面,但是呈防禦的姿態,並沒有要攻擊的意思,「你看起來認識那把槍?聖亞德里安騎士團又是什麼?」

  「我們是洛城警局。」伊萊亞一邊反駁,一邊衝過去試圖擒抱住青年。

  但青年像是一陣風般閃過了伊萊亞的攻擊,還在瞬間繞到了他身後。他忽然對伊萊亞開口,彷彿在耳語般低喃道,「睡吧……」

  伊萊亞瞬間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倦意,但還是努力憑藉著意志力撐住,沒有當場睡著。

  滿里奈看起來對方沒有要談的意思,只好也往對方撲了過去,試圖制伏他。

  青年被滿里奈從旁抓住,沒有馬上擺平兩人似乎讓他有些不悅。

  伊萊亞上前,直接往青年的肚子灌了一拳,但他像是沒有感受到痛覺般,對伊萊亞露出猙獰的冷笑。另外,滿里奈全力勒緊了他的脖子,他也不像是有呼吸困難的樣子。精確來說,滿里奈甚至沒感覺到這個人在呼吸,三人如此激烈地近身搏鬥,他的身體卻依然冰冷如屍體……

  青年的力氣比想像中大,一番掙扎後他竟然在最後關頭掙脫了滿里奈的擒抱,他恢復自由後,立刻回身朝滿里奈揮出一拳,但滿里奈反應更快,直接抓住他揮拳的手,反過來再度將他擒拿!

  滿里奈一手揪著他,另外一隻手拿出了手銬。

  「我要用襲警的名義逮捕你。」

  滿里奈將自己跟那名青年銬在一起,也剝奪了他剩下的那隻手的自由。青年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沒料到自己在過招間竟然會反過來被制伏。

  伊萊亞再度掏出拉格爾,瞄準對方的心臟,「不要再抵抗了。」

  「……」 青年掙扎了一會後停止了動作,有些忌憚地看著拉格爾,又瞥了滿里奈一眼,低聲說道,「我小看你了,騎士團竟然也開始訓練黃皮猴子了。」

  「報上你的姓名跟身分,還有你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伊萊亞一邊繼續用槍指著他一邊問。

  聽到這句歧視的話語,滿里奈拿起警棍,毫不猶豫地用力往他的頭敲下去。

  「無論你是什麼人都收回那句話。」滿里奈的語氣極冷。

  男人挨了一記,但好像還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他冷冷地看了伊萊亞一眼,來回打量著伊萊亞與拉格爾,「奇怪,你們真的不是騎士團的人?為什麼拉格爾會落在你手上……」

  接著他又對滿里奈露出不屑的笑容,「呵,我遲早會報復回來的。」

  「如果你不打算回答問題,那看來留著你也沒什麼價值。」伊萊亞語帶威脅地說。

  「如果你想的話,你隨時可以試試看。」滿里奈看警棍對他沒什麼用,就把警棍收了起來,「所以你又是什麼鬼東西?那群女孩呢?」

  「那群女孩……呵,盧瓦西那群蠢貨,又自作主張。」 他冷笑一聲,「你們在找的女孩被那群野狗救走了,盧瓦西讓妳們來這,大概是希望我順手解決你們吧。」

  「抱歉沒有順著你們的意思呢。」滿里奈繼續揪著對方。
 
  「……你就是盧瓦西家族效忠的吸血鬼。」伊萊亞猜測。

  「我……喔不,我不是的,我是……」 青年正想要說下去,卻忽然臉色一僵。緊接著,他臉上露出了即使被拉格爾指著心臟也未曾出現過的恐懼神情。

  忽然,伊萊亞聞到了一陣月桂花香。 隨後一雙冰冷而柔軟的手從後面抱住了他,毫無徵兆,毫無預警……

  一個慵懶的嗓音靠在伊萊亞耳邊呢喃著,「拉格爾?好久不見了呢。」

  那慵懶緩慢的嗓音中,卻帶著一股瘋狂的狠勁。伊萊亞沒看到身後的人,卻能感覺到是一個女人正抱著自己,雙手摟著他的頸子,像是戀人的擁抱,又像是索命的鐵鍊……

  從滿里奈的角度,她清楚看到一個艷麗的女人帶著囂張又愉悅的笑容正從後面摟著伊萊亞,身體軟軟地靠在伊萊亞身上。女人的容貌美艷到令人屏息的地步,卻也無比危險。

  滿里奈鬆手,放開了那個被銬住嚇得半死的男人,直直盯著擁抱著伊萊亞的女人,全神戒備著。

  「你……又是什麼鬼東西?」

  「……初次見面,你是?」伊萊亞手中的拉格爾仍然指著青年,但是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身後的動靜。

  女人沒有回答兩人的話,她笑了笑,忽然用有些生氣的語調說道,「別盯著埃德加了,看看我嘛。」

  她身姿曼妙地一轉,酒紅色的裙裝裙擺飄舞,一抹鮮紅閃過,當伊萊亞跟滿里奈回過神時,她已經變成從正面摟著伊萊亞,將額頭靠在伊萊亞的額頭上,兩人的雙眼在極近的距離四目交接。

  她低聲說道,「親愛的,吻我。」

  伊萊亞感覺一陣暈眩,月桂花香、紅酒和鮮血的氣味一起湧入他的感官。女人的紅唇讓他無比沉淪,他很快就失去了自主。

  滿里奈看到伊萊亞忽然與那女人激烈地擁吻起來,兩人像是在瘋狂索取彼此的靈魂般深吻著。但短短幾秒後,伊萊亞忽然身軀一軟,雙眼緊閉地昏迷過去。他嘴唇泛青,虛弱地昏厥,被女人抱在懷中。

  女人抱著他轉過身看向滿里奈,她輕輕舔了舔嘴唇,然後向滿里奈眨眨眼。

  「那麼……你又是哪裡來的呢,親愛的?」

2022年8月14日 星期日

[兇案疑雲:天使之城] 02

  隨著一聲巨響,馬賽爾的身軀重重倒在地上。突然動手的伊萊亞則是走到他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喔!」馬賽爾痛得皺起眉頭,眼鏡歪了一邊,「天啊,你們在搞什麼?!」

    滿里奈當機立斷地走去門邊守著。

  「我們知道那座倉庫是盧瓦西家族名下的。」伊萊亞架住他,沉聲說,「文明的問法結束了,現在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或是我打到你無法反抗,再把你那寶貝女兒架到你面前逼你說出來。」

  滿里奈看到伊萊亞的舉動皺了皺眉,不過只是擋著門聳聳肩說,「抱歉,我的夥伴有點沒耐心,但我們得知道那些女孩去哪裡了。」

  伊萊亞用行動附和滿里奈的話,再次將馬賽爾重重摔了出去。

  「喔,主啊,該死的美國佬。」 又被摔了一次後,馬賽爾抬手制止伊萊亞,「先等會,我可能知道一些你們需要知道的事情。」

  伊萊亞立刻停下動作。

  馬賽爾伸手扶好自己的眼鏡,然後喘了口氣後說,「我可能聽說過,那間倉庫裡關的女孩,是一個從墨西哥來的男人要的。也許,他是要買那些女孩賣去南美洲,有很多毒梟或當地官員喜歡這些來自美國的小女孩。」

  「名字是?」伊萊亞一邊問一邊緊盯著馬賽爾。

  「這件事你有介入嗎?我看剛剛那個女孩……不像你的女兒啊。」滿里奈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馬賽爾的表情。

  「我不知道,但假如你們真的想知道,也許我能查一下。」 馬賽爾皺著眉頭說,「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

  至於滿里奈的問題,則被馬賽爾直接無視了。

  「人被關在你的倉庫,你能做到最好的就是『找人查一下』?」伊萊亞冷著聲音說。

  看附近好像沒什麼動靜,滿里奈把門反鎖,然後往前走靠近馬賽爾,「更正一下,我們很沒有耐性的,在你被伊萊亞警探揍成豬頭之前,我相信你還能想到更多的事情。」 

  「首先,那個倉庫就算真的是盧瓦西家族的,我也不可能會承認,所以省省吧。」 馬賽爾露出一抹微笑後又說道,「另外,買賣人口這種事情,大家都很謹慎,我想你們要的也不是中間人那種小嘍囉的名字,我要找的是真正買家、主使者的名字。」

  「小嘍囉、主使者、牽扯進的人跟勢力……凡是你知道的名字,都給我說出來。」伊萊亞一拳打在他的桌子上,「不知道的,你最好盡快查出來。」

  「但我也不相信你會這樣就把那些資訊交給我們,不然若被發現,你也會被那群墨西哥人幹掉吧。」滿里奈注視著馬賽爾,試圖找到一些破綻。

  「聽說,那些墨西哥人,交易了不想付錢,所以前幾天晚上派人襲擊了那個倉庫,把大多數的女孩都搶走,當初還有人逃掉了。」 馬賽爾又喘了兩口氣,「所以假如我是那個倉庫的主人,我也會希望他們倒楣。至於他們能不能幹掉我,就不勞兩位擔心了。說真的,你繼續打我我也不會知道更多了,我也不想繼續遭到粗暴無理的對待。所以我們就把話說清楚吧,給我一天時間,我給你們這個案子,跟找到那些女孩必須的情報。」

  「那些墨西哥人有什麼來頭嗎?」伊萊亞問道。

  「假設你是倉庫的主人,你為什麼會想涉入這種人口販運的事情,你的事業出了問題嗎?」滿里奈問。

  「不知道,但應該很快就有答案了。」 馬賽爾聳聳肩,「就像我剛才說的,假如我是倉庫主人,我肯定案發隔天就開始查,算算也快有結果了。至於為什麼涉入這種事情,肯定都是為了錢啊,很少有人會嫌棄錢太多的。」

  「還有像那樣的女孩吧,真……」滿里奈雖然沒把噁心兩個字說出口,但臉上表情顯露無遺。

  「明天中午。」伊萊亞說道,「我們會再過來,你最好準備好。」

  「明天早上就有答案了,你們給我個地點我讓人把情報送過去。我想我們就不用再見面了,對你我都好。」 馬賽爾整理了被弄亂的衣服,緩緩站起身。

  「送到警局。」伊萊亞遞名片給他,「至於要不要再見面,取決於你。」

  滿里奈皺眉繼續看著馬賽爾,「關於那個女孩的事情,如果她是被逼的話,下次我們可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我會爭取不要再見面的。」 馬賽爾接過名片,「慢走,不送。」

  滿里奈轉頭看向伊萊亞,「接下來?」

  伊萊亞用眼神示意離開後再說後,兩人離開了房間。但一邊往前台走去時,兩人卻聽見讓他們同時放慢腳步的聲音。

  謝絲塔的聲音。

   「什麼叫法蘭斯科被賭場的扣押了該怎麼辦?那個廢物就給他們吧,現在也沒空管他,關起來也少添亂,被剁手就剁手,他的手難道有甚麼用?」

  兩人走到前台時,謝絲塔已經掛上電話了,她看了兩人一眼,就往馬賽爾的辦公室走去。

  「聽起來有人在賭場陷入麻煩了。」伊萊亞對滿里奈低聲說道。

  「肖爾蒂諾家的賭場……不知道法蘭西斯跟這件事有沒有牽扯,但的確是可以試試看。」

  「你剛說謝絲塔不是馬賽爾的女兒?」伊萊亞一邊走一邊說,「但聽起來她不是什麼天真善良的小綿羊。」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大概是直覺吧。如果父親和女兒的關係是這樣的話,謝絲塔留在這裡或許也有其它隱情。另外我剛看到她的手上沒有指甲油,跟她的形象……不太一樣,至少不太像一般的青少女。」

  「哼嗯……」伊萊亞點了點頭,「不管怎樣,我想到賭場碰碰運氣。還是你有其他想法?」

  「嗯,去賭場吧。」滿里奈同意。



  肖爾帝諾家族名下的賭場外表看起來就是一間隱藏在市中心林立建築中,毫不起眼的店面,但周圍卻停了許多名貴的車輛。很顯然,他們也沒有特意想隱藏,畢竟沒有隱藏的必要。

  伊萊亞將車停在附近。站在門口的高大黑衣人看到兩人走近後立刻伸手阻擋,「抱歉,會所只接待會員。」

  「我們來找法蘭斯科‧盧瓦西。」伊萊亞平靜地說。

  「喔,你們帶六千元來贖那個軟蛋了?」 黑衣人一聽到法蘭斯柯科的名字就露出有點嘲弄的笑意。

  「不,我們也有筆帳要跟他算。」伊萊亞說。

  「……」 高大的傢伙皺眉看著兩人一會後,揮揮手,「那先滾一邊去,等我們老闆把他欠的帳拿到手後才輪得到你們,在這之前老闆不會讓別人碰他的。」

  「是嗎,那你們老闆有得等了。」伊萊亞歪了歪脖子後冷笑道,「他根本被盧瓦西家族放棄了,你們再怎麼打那個廢物也沒用的。」

  「或許我們可以先跟你們老闆談談?」滿里奈拿出警徽秀給他們看。

  「條子。」 保全瞪著兩人,好像忽然意識到事情不太簡單。他打開門叫來一個小弟,示意了他幾句後,又態度不善的說,「在這等著!」



  片刻後,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人帶著兩個保鑣走了出來。

  年輕人神情高傲輕蔑,雙手插在口袋中,看到兩人後,他皺了皺眉頭。

  「我是皮耶羅‧肖爾帝諾,這裡的老闆,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條子?我怎麼沒看過?」

  皮耶羅‧肖爾帝諾,肖爾帝諾家族的三子,也就是昆托和蘇菲亞的弟弟。他俊秀的臉上仍帶有一絲稚氣,但也有那股桀驁不馴的氣質。

  「伊萊亞‧泰勒,洛城警局重案組。」伊萊亞拿出警徽說道,「我們有問題要問法蘭斯科。」

  「島袋警探,洛城警局。」滿里奈跟著補充。

  皮耶羅仍然目光不善,聽完兩人報上姓名,正要不屑地趕人,卻忽然愣了一下。

  他接著把目光轉向滿里奈,「等等,你是那個西馬不庫羅?」

  「是Shimabukuro。」滿里奈認真地重新發音了一次。滿里奈當然沒見過皮耶羅,不過她猜想,可能是昆托跟弟弟說了自己的事。

  至於滿里奈是怎麼認識昆托的,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看來你打響名氣了。」伊萊亞一邊慶幸被認出的不是他一邊對滿里奈說,然後才轉向皮耶羅說道,「我們只要問他幾個問題。」

  皮耶羅猛然上前,熱情地擁抱島袋,「對對對,就是你!終於見到你本人了,想不到這麼快就能見面了!」

  伊萊亞無聲地挑了挑眉。

  滿里奈卻也是一臉困惑,「你,你好?那我們進去談吧?」

  「好的,請進請進。」 皮耶羅一改態度,很熱情地帶著兩人進了辦公室,甚至主動問道,「你們要找法蘭斯科那廢物幹嘛啊?要教訓他的話我來就可以了。」

  「你對於盧瓦西家族的人口販賣生意熟悉嗎?」

  「咳咳咳,」滿里奈對於皮耶羅的熱情有點招架不住,清了清喉嚨說,「有另外一個案子跟盧瓦西家族有關,等下方便讓我們見一下法蘭斯科嗎?」

  「知道啊,我聽說過那些廢物最近在搞這些蠢事。」 皮耶羅聳聳肩後轉向滿里奈,「可以啊,我讓人帶過來。」

  皮耶羅馬上交代手下把人帶上來,接著又問島袋,「需要安排空間給你問話嗎?我們這邊有些隔音很好的空房。」

  「有隔音的空間就太好了。」滿里奈瞄了一眼伊萊亞。

  「那你知道他們的雇主是誰嗎?」伊萊亞繼續問道。

  「不知道。」 皮耶羅一邊安排房間一邊隨口回答,「我對那些傢伙在幹嘛沒興趣,可能我大哥或姊姊會知道吧,我只負責管好賭場。」

  「哼嗯。」伊萊亞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法蘭斯柯在賭場欠了多少錢啊。」滿里奈隨口問道。

  「六千,那渾蛋還出千被抓,這次休想輕易脫身。」皮耶羅安排好後,態度輕鬆地交代手下帶兩人去去準備好的房間,還不忘補充,「啊,隨便審問,別弄死人就好。」



  兩人很快就被帶到皮耶羅安排的房間。法蘭斯科雙手被銬在椅背後,她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滿臉鬍渣且鼻青臉腫的,顯然經歷過一番折磨。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法蘭斯科努力睜開腫脹的眼睛看向兩人,「你、你們是誰?!不要再打了,我哥、我哥有錢!」

  「我剛親口聽到他寶貝女兒說不用管你。」伊萊亞一手抓著他的頭髮,讓他看著手中的警徽,「我們是警探,如果你配合一點,或許我們有辦法讓你少受點罪。」

  「你、你們是警察?」法蘭斯科慌忙說,「那你們快抓我走,我賭博還出老千。喔!我還嫖妓!我必須被關!」

  「你知道倉庫裡的女孩的事情嗎?」滿里奈一起湊過去詢問著。

  法蘭斯科聽到滿里奈的話後愣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我、我聽說倉庫的貨,不是被劫走了嗎?」

  「對。重點就是,被誰劫走了?」伊萊亞繼續抓著他的頭髮說,「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些女孩會被抓到哪裡?」滿里奈逼問。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哥根本就不肯告訴我任何生意上的事情!」 法蘭斯柯搖頭,「我哥一直以來都把我排除在家族事業外啊!他說什麼我只會壞事,所以……」

  法蘭斯科看到兩人臉色愈來愈差後連忙說,「不過我昨天出門前有聽到,我哥好像在派人調查什麼第八街那邊的貧民窟!對,這個應該有幫助!」

  兩人聽到第八街後對看了一眼。第八街的貧民窟是遊民、移工的群聚地,也就是那種每個城市都有的陰暗角落,但最重要的是,9月11號晚上,第八街發生了一起槍擊命案,還出現兩名死者。不過兩人都不是負責這起案件的警探,也不知道更多詳情。

  「我覺得這點情報就想吃免費牢飯,似乎太便宜他了,不是嗎?」伊萊亞故意看向滿里奈問道。

  「應該可以合理懷疑你應該有碰過倉庫那些女孩吧?」滿里奈冷冷地說,「那你有聽過安妮・惠普這個名字嗎。」

  「安、安妮?!」法蘭斯科聽到這個名字顯然眼神動搖,然後問道,「她……她怎麼了?」

  聽見法蘭斯科的回答,滿里奈瞪大眼,神色更為冷峻地問,「她被殺了,你最好把所有事情說出來。」

  「我、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去倉庫看過那些女孩!我哥說過不准碰她們!」法蘭斯科連忙說道:「安妮有求我帶他離開過,我想幫她……我還想著過幾天偷偷把她帶出去,誰知道倉庫馬上就被襲擊了,然後聽說安妮跑去警局……我以為她沒事了。」

  「那倉庫裡還有多少女孩?」滿里奈問道。

  「我有聽到跑掉的人數大概是三十人左右……」法蘭斯科皺起眉頭努力回想,「這麼說來,我那天還聽到我哥在連絡一個叫埃德加的人,我從來沒在家族裡聽過這號人物,但是倉庫一被襲擊我哥就聯絡他了。」 

  「你為什麼會想幫安妮?那其他女孩呢?」伊萊亞問。

  「不知道,當時他哭的特別可憐,長得又可愛吧。我本來就是個浪漫又容易被影響的人。而且一堆女孩我救不了,如果只是一個還能幫一下。」法蘭斯科回答道。

  「你說的那天,是9月11號?還是10號?」伊萊亞問道。

  「埃德加……」滿里奈記起筆記,「那你知道有沒有其他人對安妮有意思的。」

  「倉庫被襲擊是9月9號深夜,我哥應該是凌晨兩三點左右的時候打電話的,當時我幫不上忙在旁邊站了一會就被轟出去了。」法蘭斯科想想後說,「沒,大家都聽從我哥的,沒人敢去跟那批貨接觸。這些情報應該夠多了吧?」

  「應該說,她的確逃到警局去了,但她被殺了。她除了要你把她救出去,還有提到什麼其他事情嗎?」滿里奈說。

  「喔!她還說她知道為什麼她們會被關在那了,求我帶她走,她很害怕。」 法蘭斯科說,「可是我當時沒時間細聽她到底發現什麼了,她只說什麼她看到了,她不想被殺。」

  「跟……狼腳印有關嗎?」滿里奈微微遲疑地問。

  「狼腳印?」 法蘭斯科一臉困惑,「不知道,但是她還說了倉庫裡的女孩已經少了兩人,剩下我就真的沒甚麼好說了!!」

  伊萊亞鬆開手,轉向滿里奈說,「繼續調查前,我想先跟你談談。」

  滿里奈點點頭,探頭出去隨便對著一個人喊道,「我們問完了,交給你們囉。」

  房外的手下很迅速地上前,確認滿里奈的意思後就把法蘭斯科拖出去,當然法蘭斯科沒少哀號,只是,沒人理會他。

  房間恢復清靜後,滿里奈關上房門,歪著頭看著伊萊亞,好奇地等他想講什麼。

  「所以……看來你之前跟肖爾帝諾家族有過接觸。」伊萊亞遲疑了片刻後說道,「你對他們家族的另一項『家族事業』有了解嗎?」

  「你說『那個』啊。」滿里奈猶豫片刻才說,「算是有認識吧,我之前在一個案子碰到了昆托‧肖爾帝諾,大概是碰到了某個他們稱之為惡魔的鬼東西。昆托說,他們家族被稱為是『第七子』,是個什麼秘密結社之類的,我對這件事情算……有點感興趣,所以有跟他多問了一些,嗯,就是這樣。」

  「第七子?第一次聽說,跟我聽到的不大一樣。」伊萊亞露出有點詫異的神情,「總之……我一直在想,分局那起命案,實在不像是常人能辦到的。然後,如果有非常人的力量介入,或許可以要求肖爾帝諾家族的幫助。」

  「那你認識哪個肖爾帝諾?」滿里奈好奇問道,「我的確也猜測那不是一般常人的力量,但我也了解不多。雖然作為警探,去找肖爾帝諾家的人討論,是有些……尷尬就是了。」

  「蘇菲亞。」伊萊亞簡短地說,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我也不喜歡跟黑道合作這樣的點子,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救出那些可憐的女孩。我對那些……東西了解不多,如果真的有非常人的介入,我不希望因為我自己的自尊延誤了救人的機會。」

  「蘇菲亞,是妹妹吧?不過,看來我們有共識了?」滿里奈微笑說。

  「你聯絡昆托?或是直接跟皮耶羅談?」伊萊亞詢問,「看來他們挺喜歡你的。」

  「這個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滿里奈乾笑兩聲,「我們去找皮耶羅吧。」

  「我就不多問了。」



  待兩人回到皮耶羅的辦公室,他態度依然親切地對滿里奈問道,「如何?事情辦的還順利嗎?」

  「法蘭斯科沒幫上什麼忙,但感謝你的幫忙。」滿里奈向皮耶羅點點頭,「我們有些事情想找昆托,可以幫個忙嗎?」

  伊萊亞沉默地站在旁邊,一邊胡思亂想著皮耶羅這麼喜歡滿里奈的可能原因。

  「……我找我姊可以嗎?蘇菲亞?」 皮耶羅表情有點僵硬又尷尬,「抱歉,因為大哥最近很忙,然後我通常不太敢在他忙的時候打給他。」

  伊萊亞的表情也突然有點僵硬又尷尬了起來。

  滿里奈瞄了一眼伊萊亞,點點頭說,「應該可以吧。」

  皮耶羅點點頭,馬上去打電話了。迅速地打完電話後,他才回過頭來問道,「你們找蘇菲亞幹嘛啊?」

  伊萊亞沉默片刻後才說道,「我們在調查的案子,可能需要借助你們家族的知識跟能力。」

  滿里奈跟著點點頭說,「可能有些超自然的因素在其中,既然昆托最近沒空的話,不知道蘇菲亞……我跟她不太熟,不確定這樣冒昧的請求,是否可行?」

  滿里奈說完也瞄了一下伊萊亞的表情。

  「超自然啊……那我真的沒辦法,但我姊應該沒問題啦。」皮耶羅點點頭回答道。

  兩人在他的辦公室尷尬地等了一段時間後,辦公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一名穿著褲裝,深褐色長髮的藍眼女子走了進來。她那張精緻張揚的美貌上沒什麼表情,只在看到伊萊亞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看向滿里奈。

  蘇菲亞向伊萊亞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露出笑容向滿里奈伸手,「你就是島袋滿里奈小姐對吧?總算見面了。」她的日語發音也意外標準。

  「啊……啊是,你就是蘇菲亞吧,這陣子承蒙你們照顧了,可惜一直都是只聞其名,還沒見過面呢。」滿里奈也伸出手扎實地和蘇菲亞握了一下。

  「你知道被關在盧瓦西家族的倉庫裡的那群女孩的事嗎?」伊萊亞開門見山地問道,「有個女孩逃出去後到分局求援,但她跟看守的警員都被用不可思議的方式殺害了。另外那個倉庫的牆上有看似狼的腳印。」

  「那群女孩後來就這樣失蹤了,我們得盡快找到他們。」滿里奈接著說。

  「等一下,有點太快了,什麼女孩?」 蘇菲亞挑眉看了看兩人,「盧瓦西家族?那群法國人幹了什麼?」

  「人口販賣。」伊萊亞說道,「據說有群女孩被關在戲院街的倉庫裡。警方到的時候已經沒看到人,但我們剛才發現牆上有像是巨狼的腳印。馬賽爾算是承認跟他們家族有關,但他聲稱那群女孩是被人劫走的。」

  「剛剛我們是來賭場這邊找法蘭斯科的,但可惜的是,他似乎不太了解盧西瓦家族的事業,只認識在這個案子裡面死掉的那個女孩,算是撲了個空。」滿里奈繼續補充說,「有個女孩逃跑來警局求援,但還沒說出知道什麼,就被隱形的殺手給殺了,整個警局裡沒見到也沒聽到兇手到底是怎麼出入偵訊室的。『我們』猜可能和超自然的力量有關係,雖然我不知道伊萊亞警探是怎麼跟這種事情牽扯上關係的。」

  滿里奈講完還聳聳肩。

  「……」 蘇菲亞皺眉想了很久後對皮耶羅說,「昆托最近是不是很忙?」

  「對啊。」 皮耶羅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打電話找你不是找我們的大哥。」

  「嘖,感覺這件事聽起來找他幫忙會比較快一些。」 蘇菲亞搖搖頭,又看向兩人,「巨狼的腳印、看不見的兇手,奇怪了,至少這半世紀來,我們沒有發現盧西瓦家族有什麼異常啊?」 

  可惜,在場也沒人能解答她的疑惑。蘇菲亞獨自沉思了片刻後,突然又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等等,沉寂多年,忽然大張旗鼓綁了一堆女孩,然後又被其他超自然生物盯上……原來如此,盧瓦西家族,藏得好深啊。」蘇菲亞一邊整理思緒一邊問道,「你們說現場看到巨大的狼爪印,大概多大能畫給我看嗎?」

  「跟你們借張大一點的紙。」伊萊亞拿出隨身的筆,在紙上大致畫上了等比的狼腳印,「差不多長這樣吧,瑪芮娜?」

  滿里奈點頭同意,問蘇菲亞,「你知道這種狼的腳印為什麼會這麼大嗎?」

  「我現在說的都只是我的推測。」 蘇菲亞看完伊萊亞畫的爪痕後說,「盧瓦西家族抓那些女孩要幹嘛我有些猜想,但還沒法確認。只不過突襲那個地方的應該是狼人……就是那種平常看起來像人,但能變成半人半狼,或是變成巨狼的怪物。這個爪痕八成是巨狼型態留下的。」

  「狼……人?」滿里奈聽到有點陌生的詞彙,重複了一次,「你是說月圓的時候會從人變成狼那種嗎?他們又在洛杉磯做什麼?」

  「所以你認為這群女孩現在是被狼人抓走了嗎?這城裡的狼人有聚集地嗎?」伊萊亞狀似沒有很意外。

  「啊,其實狼人不需要在滿月也能變身。至於在洛杉磯幹嘛……以前有些狼人會在這裡占據地盤。」 蘇菲亞說到這無奈地說道,「不過很遺憾,對付狼人其實不太算是我們的專業,而且就我所知,城市內最後一個大型的狼人據點,已經在十年前被騎手俱樂部殲滅了。」

  騎手俱樂部,洛杉磯內勢力與肖爾帝諾不相上下的英國人黑幫。至少這是伊萊亞跟滿里奈知道的部分。

  蘇菲亞補充道,「假設有新的狼人勢力進來,那應該表面上會是外來的移民,而且身分比較難以追查。比如移工、遊民,新的幫派分子,你們在調查案件時有遇到類似的情報嗎?」

  「馬賽爾認為是墨西哥人把那些女孩劫走的。」伊萊亞皺了皺眉,「你剛才說對於盧瓦西家族為何要抓那些女孩有想法,是什麼?」

  「當晚馬賽爾派人調查了第八街的貧民窟,或許就是那群新來的傢伙。」滿里奈說明。

  「盧瓦西家族,應該正在侍奉某種怪物。我不確定是很久以前就開始或是最近突然開始的,也不確定是被迫或自願。但最有可能就是他們開始侍奉惡魔或吸血鬼了。」蘇菲亞補充說道,「但假如有惡魔選上城市內的黑幫家族作為自己的眷族,我大哥那邊應該會先收到風聲,所以我個人覺得吸血鬼的機會最高。」

  「吸血鬼……它們有什麼特徵嗎?要怎麼對付?」伊萊亞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狼人又要怎麼對付?」
 
  「對付狼人用銀色子彈,吸血鬼就是陽光與火。」 蘇菲亞很乾脆地回答道,然後又笑著補充,「但別嘗試拿十字架去對付他們就好。」

  「那群女孩是要……當作吸血鬼的食物嗎?」滿里奈說完突然又一陣惡寒,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奇怪的存在躲在陰影中覬覦著。

  「對,如果是沉睡許久的吸血鬼剛甦醒,可能會需要籌備大量的新鮮血液來源,有些吸血鬼對於吸血對象也有自己的愛好,指定要年輕女孩不算罕見。」

  「所以狼人把女孩劫走,反而是在對付吸血鬼嗎……」滿里奈雖然也覺得頭很痛,但還是努力地思考著,「或許得先找到那群狼人。」

  「赫克特會知道更多關於狼人的情報嗎?」伊萊亞想了想後問道。

  「知道,但他不會免費提供情報。」 蘇菲亞說,「你們真的想找人幫忙對付狼人,可以去找騎手俱樂部的人,比如他們的老大──『教授』奧斯蒙‧安德烈亞斯。」

  兩人對這個人名都不陌生。也知道他的綽號得自他真的是一名大學教授。

  「事實上,對付吸血鬼他們也比我們專業。」 蘇菲亞又補上一句。

  「他們家族也跟你們一樣,有什麼使命嗎?」伊萊亞問道。

  「太好了,真是幫大忙了,至少有個方向。」滿里奈拉著蘇菲亞的手,感激地說,「據我所知,騎手俱樂部也是城裡的幫派,他們本來就跟狼人吸血鬼這種……鬼東西有過什麼衝突嗎?」

  「差不多的概念。」 蘇菲亞對滿里奈笑了笑,「他們背後的組織跟我們不一樣,但主要目標就是對抗超自然生物,阻止他們侵害人類的社會,只不過我們專攻惡魔、惡靈。他們專攻吸血鬼和女巫,狼人也比我們有經驗。」

  「洛杉磯這裡的狀況還真是複雜……」滿里奈感慨。

  伊萊亞點了點頭,又突然問道,「對了……你對馬賽爾的女兒謝斯塔有什麼了解嗎?瑪芮娜認為她不像是馬賽爾真正的女兒。」

  「不認識,但我可以讓皮耶羅去查查。」

  「嗯?」 原本正在發呆的皮耶羅忽然被叫到後眨了眨眼。

  「嗯,她的態度有點奇怪,整個人的感覺也不像是青少女對父親的態度,還有她的手,通常女孩子打扮起來都會上個指甲油吧,但她的手看起來意外地粗糙破皮。」滿里奈回想著,也補充說。

  蘇菲亞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後,對滿里奈說,「行吧,我親自去查查,畢竟她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你可能也會遇到危險。我查到什麼的話要怎麼聯繫你?」

  「嗯,那就麻煩蘇菲亞了,如果有什麼消息,打到警局留個話給我吧。」滿里奈把警局電話寫在手冊上撕下來給蘇菲亞。

  「那就拜託了。」伊萊亞對蘇菲亞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賭場時,天色已變得昏暗。兩人回到警局稍作整頓,順便在路上光顧了熱狗攤,補充點必要的熱量。

  「我先去打個電話,確認教授在哪。」伊萊亞確認了時間後說。

  「那我研究一下騎手俱樂部吧,有消息再跟我說。」滿里奈同意。

  兩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伊萊亞很快撥通了電話,校方表示安德烈亞斯教授似乎還留在學校內,並告知他辦公室的號碼。撥通辦公室的號碼後,教授則是很客氣地表示沒問題,他會在辦公室恭候。

  滿里奈則從檔案室搬來騎手俱樂部的資料。騎手俱樂部是個以英國人為核心的大幫派,主要經營賭場和走私行業。

  滿里奈還來不及繼續看下去,因為伊萊亞出現在她座位旁邊,表示可以出發了。



  兩人驅車前往加大洛杉磯分校,費了一番功夫找到安德烈亞斯教授的辦公室。辦公室內的燈光從門縫透出,還隱約能聽到音樂聲。

  伊萊亞敲了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請進。」

  伊萊亞開門後對滿里奈比了個「請」的手勢。

  「安德烈亞斯教授,我們剛有打電話來。我是島袋警探。」滿里奈向奧斯蒙教授點點頭,然後介紹正帶上門的伊萊亞,「這位是泰勒警探。」

  辦公室內的裝潢非常古典,木製的家具不像馬賽爾辦公室內的那樣豪華,而是更加內斂,但同樣品質不凡,四周的書架上放滿了厚厚的精裝書,一台看外觀就很昂貴的唱片機正在播放著古典音樂。

  奧斯蒙‧安德烈亞斯坐在辦公桌後,看到兩人進來後起身迎接,「兩位警探晚安,要喝點什麼嗎?」

  按照官方資料,奧斯蒙年齡是48歲,但以他的年齡來說,他看上去相當有精神且身材結實健壯,一絲不苟的穿著勾勒出他英國紳士的形象,五官精緻的臉上雖然有著歲月的痕跡,卻也增添了迷人的氣質。他的語氣很平緩,就跟他的氣質一樣,有條不紊。

  「教授你好,不必麻煩。」伊萊亞伸手,「剛才在電話中不方便詳談,但我們來此是因為有案件的事情要跟你請教──恐怕涉及吸血鬼跟狼人。我們聽說你是專家。」

  「是的,我們因為一些原因和超自然生物有些接觸……這個案件還關係到一群可能被擄走的女孩。」滿里奈仔細觀察著教授。

  奧斯蒙聽完後露出微笑,「我是一個歷史系教授,是誰告訴你們我還是吸血鬼與狼人的專家?這個說法,很有意思。」

  「……教授,盧瓦西家族恐怕在為吸血鬼服務,而他們抓的女孩現在可能被一群身分不明的狼人劫走了。」伊萊亞嚴肅地說道,「我現在只關心該如何將那群無辜的女孩平安救回來,希望能得到你的協助。」

  「我們之前因為一些原因和瞭解超自然力量的人有些聯繫,但這邊沒有他們許可,倒是不太方便說明。」滿里奈微笑說道,「或許教授有聽說騎手俱樂部?雖然看似是城裡的幫派組織,但聽說在十年前就把狼人組織給解決掉了,只不過最近似乎又有其他的狼人混進城裡,我們猜測可能是他們做的。」

  「狼人啊……」 奧斯蒙沉吟了一會,「那我也直說了,你說的事情我們正在調查,但請恕我不能跟你們分享這些消息。既然兩位也知道這件事情牽扯到狼人,甚至可能還有吸血鬼的手筆,你們如果牽扯進去,也很可能會成為那些怪物手下的受害者。盡可能減少、避免人類被這些怪物所害,是我的使命,所以我不能讓兩位繼續深入,但我保證我們會把那些女孩救回來,並且絕不輕饒那些怪物和與怪物同流合汙的人。」

  「喔……我可能早就比你想像的更深入了。」滿里奈喃喃自語了一句。

  「我可以理解你的立場,但我們身為警探也有我們的責任。我並非不信任你們的能力,但就我個人而言,無法明知道有民眾受到生命威脅,卻放手不管,而盧瓦西家族也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伊萊亞看了滿里奈一眼,「另外,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分享你的知識,我們或許比你認為的,更有對抗那些怪物的能力。你要把我們當作是額外的助手也無妨,但我不會放棄這次任務。與其讓我們在情報有限的情況下繼續調查,在這次事件中彼此合作,我認為會更有利。」

  「如果只是希望盧瓦西家族受到法律制裁那很簡單,我們把事情處理完後,我會把那些被救回來的女孩交給你,還有我們能掌握的所有犯罪證據也交給警方。」 教授帶著歉意說道,「很抱歉,就像兩位不會讓沒有受過任何訓練的一般民眾加入辦案吧?那是一種不負責任,我對兩位也是抱有同樣的立場。除非你們能解釋一下,你們所謂的能力是指什麼?」

  伊萊亞沉默了半天,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最後還是拿出了拉格爾,將槍口指著天花板,「據我了解,這可以對付吸血鬼跟狼人。」

  滿里奈轉頭看去。

  伊萊亞手中拿著一把明顯不是警用配槍的左輪手槍,銀色的槍身上有著華麗的花紋,而且正發出金紅色的火光,儘管房間內燈火通明,手槍發出的光芒卻更加耀眼。

2022年8月13日 星期六

[凶案疑雲:天使之城] 01

  1968年9月,天使之城進入秋天。

  新成立的幫派犯罪應對組正式改組為「重案組」。

  原本,幫派犯罪應對組就是由於洛城警局中太多警探跟警員收受幫派的賄賂,才以從城外調來的警探為中心而組成的組別。剛成立沒多久,這個備受關注的小組因為局長將太多案件轉入組內,而遭到原本的兇案調查組、緝毒組等抗議,最後局長果斷改組,宣布重案組擁有能處理任何案件的權力。當然,這也使得組內的警員們,變得更加忙碌……

  9月13日。幫派犯罪組正式改為重案組兩週了,兩位外來警員一大早才剛到辦公室,就聽到傑瑞德的聲音從組長辦公室傳來。

  「泰勒、瑪芮娜,來我辦公室。」

  伊萊亞立刻放下手邊的東西後跟瑪芮娜點了下頭示意,走進組長辦公室。

  「泰勒警探,早安。」滿里奈禮貌地對伊萊亞點了點頭。

  「你們都來了,坐吧。」 傑瑞德因為這幾日太過忙碌所以臉色一直不太好,他示意兩人關上辦公室的門並坐下後,馬上取出了資料,「我有個案件要交給你們處理,伊萊亞主導,瑪芮娜你從旁協助。你們聽過盧瓦西家族嗎?」

  「目前沒有了解。」伊萊亞老實地說。

  「由伊萊亞警探主導嗎?」滿里奈聽到傑瑞德這樣吩咐,小聲碎念,但決定不要起什麼爭端,轉移了話題,「我也沒聽過盧瓦西家族。」

  「他們來自法國,最早發跡是禁酒令時代靠釀製私酒起家,後來也經營過一段時間的賭場,但是賭場生意現在被義大利人跟英國人瓜分了,盧瓦西家族目前主要據點在好萊塢,表面上經營酒莊,私底下則靠經營妓院、賣淫為主要生意。」 傑瑞德簡單解釋了一下,「9月10號凌晨,有一個叫安妮‧惠普的16歲女孩渾身是傷的跑到警局報案,說她是從德州被拐來的,有人將他們跟一群女孩關在某個倉庫內。」

  「她說是倉庫出現動亂,她僥倖逃出來後一路衝到警局報警,警方核對過她的身分了,確實是來自德州。」傑瑞德繼續說道,「只不過警局的人去那座倉庫看時已經人去樓空了,什麼人都沒留下,根據調查那座倉庫雖然名義上是某個外國貿易公司名下的,但實際上是由盧瓦西家族在使用。」

  傑瑞德將一些相關資料推到兩人面前。看起來倉庫就在好萊塢的戲院街上,根據現場警員紀錄,他們有發現很多人在這生活的跡象,只是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證據或是蹤跡。

  「所以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那些女孩?」伊萊亞一邊閱讀資料一邊問道,「惠普小姐現在在哪?在警局的保護之下嗎?」

  「年輕女孩……所以這是人口販運?現場有留下任何關於販運者的線索嗎?」滿里奈邊讀著那些資料,想像女孩們遭遇的事情,內心湧上一種不太愉快的感覺。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販運者的線索,我們唯一掌握到的情報就是那座倉庫實質上是由盧瓦西家族在使用,可惜連這點也沒有實質證據。」傑瑞德搖搖頭,「沒錯,我希望你們能找回那些被人囚禁的女孩,根據安妮的說詞,他們來自各地,有些甚至是海外。」

  「然後,安妮‧惠普在9月10號報警的當天晚上,在警局內被人殺害了,有人將她的脖子扭斷,現場還有另一名被害的警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目擊到兇手。」 傑瑞德說到這,凝重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沉。

  「什麼?!」伊萊亞抬起頭來,表情凝重,「有凶殺案的調查報告嗎?」

  「連警察都被殺害?!」滿里奈也驚訝地抬起頭來,「難道她可能有什麼線索,讓那些人寧可多殺人也得滅口的證據。」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警局內沒有任何人看到潛入的兇手。」傑瑞德把兇殺案的調查報告給兩人看,「如上面記載的,沒有任何目擊者,當時唯一在房間內陪伴安妮的警員也被人殺害,根據現場狀況應該是開門後馬上被襲擊,脖子被兇手扭斷後,兇手又如法炮製的迅速殺死安妮。案發時間是晚上8點,因為有警員聽到安妮的尖叫,可是跑過去時安妮已經死了,沒看見兇手。」

  「這樣線索豈不是到這裡就斷了……或者安妮可能有留下任何關於這個案件的資訊嗎。」思考著。

  「除了倉庫外,我想我們也該到惠普小姐喪命的現場調查看看。」伊萊亞看向瑪芮娜說道,語氣平和地提議後,又轉向組長問道,「如果沒有其他線索,就只能從盧瓦西家族的成員調查起了……我們知道他們的主要據點或成員會出沒的地點嗎?」

  「根據去倉庫那邊探查的警員報告,倉庫的大門看起來是強大的外力破壞的,而且現場有留下一些血跡。」 傑瑞德解釋道,「我認為,當天晚上安妮能逃出來,應該是因為有人襲擊了那個倉庫。但安妮的證詞中完全沒提到這件事情,她似乎當時精神狀況有點混亂──當然這也可以理解。」

  「你們可以去倉庫附近詢問一下,說不定會有人目擊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另外,盧瓦西家族的酒莊就在附近,它們的老大馬賽爾‧盧瓦西大多都待在那裡,去打聲招呼也不錯。馬賽爾的弟弟,法蘭斯柯‧盧瓦西,常常混跡於一間名叫『貪婪之城』的賭場,那是肖爾蒂諾家族名下的賭場。」傑瑞德說完,又嚴肅地補充道,「聽好,這次案件以盡快救出那些女孩為主,我允許你們的手段可以極端一些,只要不傷及一般市民,責任我來扛。」

  伊萊亞在筆記本上抄寫了一下,「警局內有馬賽爾跟法蘭斯柯的資料嗎?」

  「有。」 傑瑞德將一個信封遞給兩人,「裡面有這兩人的資料,不過內容不多,因為盧瓦西家族近幾年都很低調,就算是經營妓院也沒搞出過這種規模的人口買賣事件。」

  「肖爾蒂諾家的賭場……他們和盧瓦西家族有什麼關係嗎?」滿里奈問道。

  「就我所知,應該只是法蘭斯科好賭而已,兩邊的生意沒有交集,而且層級有落差。」

  「可以說幸好不會搞更大事出來嗎。」滿里奈淺笑。  

  伊萊亞點了點頭後接過信封,「還有什麼我們應該留意的嗎?」

  「只要記住一點,時間緊迫。」傑瑞德只是重複了一次然後就下令道,「去吧,務必要找到那些女孩。」

  伊萊亞和滿里奈都重重點了點頭。



  「既然時間緊迫,準備一下後直接警車會合,資料在車上閱讀,你覺得如何?」

  「沒問題,我隨時可以出發。」滿里奈邊往外走,邊指著伊萊亞手上的信封,「你可以先看完那份資料,再借我看一下吧。」



  兩人迅速地收拾好隨身物品,一起往警局停車場走去。儘管這不是兩人在洛城警局的第一個案件,卻是第一個跟其他警探搭檔的案件。

  伊萊亞走到警車旁後原本很自然地要拉開車門,才突然停了一下看向瑪芮娜問,「我來開?」

  滿里奈這時候已經把門打開了,一臉問號地看著伊萊亞,「開?開車嗎?我不介意你開。」

  「OK。」伊萊亞很自然地坐進駕駛座,「先去分局查看命案現場跟確認有沒有進一步資料,再決定調查順序吧。」

  滿里奈點點頭表示沒意見,當車子啟動後,就把頭埋進資料裡認真讀著。至於伊萊亞則是轉開收音機,隨意轉了幾個頻道後,現在當紅的「傑克森五人組」的歌聲從喇叭中傳出,才讓他滿意地繼續開車。

  根據滿里奈手中的資料,馬賽爾現年46歲,目前是一手掌握了盧瓦西家族的所有生意,妻子與兩名上小學的兒子住在聖莫尼塔,還有一個18歲的女兒謝絲塔,目前跟他一起住在酒莊店面樓上。而法蘭斯科現年40歲,名義上是酒莊的合夥人,但實際上對家族生意沒有太多決策權,不過最近在他的要求下,他哥哥有稍微將部分人手與生意轉移到他手上。

  「對了。」伊萊亞一邊開車一邊像是隨口提起地說道,「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的話歡迎直說,我會很感謝。」

  「啊,美國人的習慣,放心吧,該說話的時候,我是不會閉嘴的,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滿里奈讀著資料,語調輕柔地說著。

  伊萊亞點了點頭,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道路和耳邊的曲調上。



  半小時後兩人抵達了分局。大概是因為幾天前才發生命案,警局內的氣氛很緊繃。看到非裔男子和亞裔女子走進來,一名在門口的警員問道,「請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伊萊亞拿出警徽。

  「我們是重案組的泰勒警探跟……島……袋警探。」伊萊亞念到不熟悉的姓氏時遲疑了一下,「我們來調查安妮‧惠普的命案還有她的報案內容。」

  滿里奈跟著拿出了警徽,「聽說這位女性幾天前在警局被殺害了。」

  「重案組的?!」 那個警員非常驚訝地的反覆看了兩人好一會後,才遲疑地說道,「好的,兩位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魏斯特警探。」

  伊萊亞點點頭後將警徽收起來。

  「麻煩你了。」滿里奈友善地微笑。



  魏斯特警探是個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性白人警官,在警員介紹兩人的來意後,他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認真?總局就派你們兩個來接手我的案子?」 他搖搖頭,「算了,畢竟是局長的命令,拿去。案發現場就在偵訊室,我讓人帶你們去。」

  他不太爽的把資料交給兩人,又叫了一個員警過來,顯然不打算親自帶兩人去偵訊室。

  「謝謝。」伊萊亞裝作沒看到他的態度,接過了資料,馬上開始翻閱起來。

  資料上的內容其實沒有什麼新鮮事,大多都是傑瑞德說過的。比較值得注意的是安妮當天的證詞中,對於她是如何逃出倉庫的過程很混亂,似乎記不太清楚了。另外,案發當晚局內除了死去的警官外,至少有六名警官在這層樓內值班或加班,卻沒有半個人看見兇手,這點很弔詭。可是詳加詢問後,那六人又剛好都能給彼此作證,他們在八點時沒有人在偵訊室附近,所以不可能是當晚在局內的警員犯的案。  

  「前幾天那個兇手就直接躲過了所有人的視線,到了偵訊室殺死了安妮惠普,不知道魏斯特警探你記得當時警局內部人手的配置嗎?」滿里奈決定先詢問一下這位感覺不太客氣的警探。

  魏斯特聳聳肩,「都在資料上了,不過因為案發時間是八點,當時沒有人在偵訊室附近,所以優先排除有內鬼的情況。只是,要到偵訊是就得先穿過辦公區,我還沒查出兇手是怎麼穿過辦公區沒被人發現的,當時前台至少有一名警員,辦公室至少都是2到3人。」

  「魏斯特警探,你能給我指一下當時值班的六名警官是誰嗎?我也想詢問一下他們。」伊萊亞看完後也將資料遞給滿里奈。

  「呵,這些我也早就做過了。」 魏斯特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把那六人都指給伊萊亞看,他們都是基層警員,大多在30到40歲左右。

  「警局沒有後門或窗子之類的?」滿里奈把資料接下來翻了翻。

  魏斯特又不耐煩地回答瑪芮娜,「有,但當天晚上後門是鎖著的,窗戶跟門鎖都沒有被破壞的跡象。」

  「謝謝你的資訊。那我們去案發現場看看吧?」滿里奈轉向伊萊亞提議。

  「走吧。」伊萊亞點了點頭,然後跟魏斯特警探揮了揮手示意。

  魏斯特又翻了個白眼,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兩人在另一名警員的帶領下來到偵訊室,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證據標示與屍體標示也都還在。 可以看到那晚死去的警員就在門口處被殺害,而安妮則在桌邊,她原本坐的椅子旁,椅子倒在地上。

  「能請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過來嗎?」伊萊亞跟帶路的警員說完後,開始檢查偵訊室的環境跟現場的狀況。趁著滿里奈不注意時,他還偷偷將手探進衣袋內握了握拉格爾,但顯然這裡並沒有什麼鬼魂殘留。

  滿里奈在走進偵訊室後,也跟著檢查現場有沒有什麼可能遺漏的線索。

  然而,儘管兩人自認已經仔細檢查,卻別說是打鬥痕跡了,幾乎是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若死者只有安妮‧惠普也就算了,連警員都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被扭斷脖子,兇手卻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幾乎可說是難以想像。

  「感覺這傢伙的身手不容小覷啊,不是一般的幫派打手……」滿里奈仔細地調查了痕跡後說道。

  伊萊亞點點頭同意,兩人沒有說出更多的猜想,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敢想。

  過了一會,帶路的警員找來一名瘦瘦高高的警員,名叫山姆。他就是當晚聽到尖叫聲後,第一個趕來的警員。

  「你好,麻煩你描述一下三個晚上前看到命案時的狀況。當晚值班情形如何,何時聽到尖叫,有沒有其他的聲音,過來後看到什麼……愈詳細愈好。」伊萊亞對山姆說道。

  滿里奈看見伊萊亞開始問訊,也站在旁邊聽。

  山姆想了想後,認真地回答,他的態度比魏斯特要好很多,或許是出於對警探的尊重吧。 

  根據山姆的說法,他是八點整聽到尖叫的,因為當時他正在聽廣播,所以非常確定時間。 因為座位最近,他優先趕到現場,那時門是開著的,守著安妮的警員面朝天花板倒在門邊,安妮則倒在桌子旁,椅子也翻倒了。他馬上掏出槍,在偵訊室附近的走廊上搜索,可是卻完全沒有看到兇手。

  山姆認真思考了一下,「你說越詳細越好啊……這個我不確定算不算線索啦,但我當時覺得自己好像有聞到淡淡的月桂花香。」

  「月桂花?好的。」伊萊亞點了點頭,也記下筆記,「小事也沒關係,想到什麼就說。所以你當時第一時間搜索嫌犯,是因為很確信兩人都已經死了嗎?」

  「看到兩人倒地,我喊了支援後,因為擔心兇手就在附近所以馬上先確認周遭。」 山姆表情難看的說道:「他們的頭都被扭成了很奇怪的角度,我知道我應該先確認兩人的狀況,但當時我有點慌了……只害怕兇手會對我或其他人出手。」

  「聽到尖叫聲之後,你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嗎?像是奔跑、或是門被打開之類的聲音?」滿里奈問道。

  「在那之後其他同事多久後才趕來?你們在現場有發現什麼嗎?」

  「沒有……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沒有任何動靜。其他同事大概陸續在一分鐘內趕到,可是都沒人發現兇手」山姆臉色愈來愈沉重,回想起那晚的奇怪經歷,「兇手就像是鬼魂一樣,無聲無息地進來,然後又無聲無息的殺人後離去,我們甚至沒能找到一點點蹤跡,現場也很乾淨,除了死者外什麼都沒有。」

  「死去的警員身手如何?你們都沒聽到他發出聲音嗎?」伊萊亞皺著眉問道。

  滿里奈保持沉默,只是臉色愈來愈難看,無法克制自己往超自然事件的方向思考。

  「沒有聽到他發出聲音,我們都推測他是一開門就被擊殺。」 山姆說,「麥可……如果你是問搏擊能力的話不太出色,我們大多都是從警校過後就沒特別鍛鍊了。」

  「他是負責為惠普小姐做筆錄的人嗎?還是只是看守?」伊萊亞追問。

  「你們有預計偵訊完後,把安妮安置在哪裡嗎?」滿里奈也問道。

  「做筆錄的人也是他。」 山姆回答,「原本應該是會安排安全屋給她暫住,然後聯絡她的家人,盡快送她回德州去。」

  「所以跟她最直接接觸的人就這麼死了……」伊萊亞皺著眉喃喃道,接著又問,「惠普小姐的遺體現在在哪?」

  「還在警局的停屍間,她的家人過幾天就會來認屍。」 山姆說。  

  「兇手可能真的很怕安妮講出什麼事情,所以先下手把知道的人都殺了。」滿里奈對伊萊亞說。

  伊萊亞對瑪芮娜點了點頭,然後對山姆說,「我們想去看看。」



  跟著山姆,兩人來到分局的停屍間。跟法醫打過招呼後,兩人看到了安妮的屍體。

  一個嬌小的女孩脖子被扭成了接近九十度的詭異角度。除此之外,根據法醫的說法,沒有其他外傷。

  「這個痕跡,好像是女性的手。」滿里奈把自己的手和上面的掐痕相比較。

  「女性?」伊萊亞皺眉湊上前看了一下,「看起來確實如此……頗不尋常。」

  「女性通常來說,不太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把人扭成這樣吧。」臉色有點難看。

  伊萊亞轉向法醫問道,「警員的遺體也還在這邊嗎?」

  法醫點點頭,讓兩人檢查了警員的遺體,和安妮的掐痕相似,那個掐痕也是纖細的類似女性手掌。

  「要這麼俐落地扭斷脖子,需要相當大的力氣。」伊萊亞評論道,「要我說的話,我認為一般女性很難做到。」

  「摔角選手?」滿里奈隨便亂猜,但這種毫無頭緒的狀況讓她隱隱有些煩躁,「這個兇手手很纖細,或許可以猜測身高也不高,可以無聲無息地躲過所有人的觀察,然後在殺人後一分鐘內逃離警局,太荒謬了。」

  「或許兇手有什麼特殊的手段……」伊萊亞語帶保留地說。

  「可不是嗎?」 法醫嚼著巧克力湊了過來,「而且你們仔細看這個痕跡,兇手應該比麥可還矮一些,然後跟安娜差不多高。所以大概在165公分到170之間。」

  「哼嗯。你還有發現什麼嗎?」伊萊亞問。

  「兇手有留下什麼指甲痕之類的線索嗎?」滿里奈也問道。

  「有一些很淺的印記,但不明顯,我推測是兇手下手非常快。」 法醫聳聳肩,他稍微指了幾個淺淺的凹痕。

  「看來我們該去倉庫看看了?畢竟如果那些女孩被抓走的話,可說是分秒必爭。」滿里奈說。

  「如果你又發現什麼的話請聯絡我們。」伊萊亞離開前對法醫說道。



  安妮逃出來的倉庫一樣周圍被封鎖起來了。兩人剛到倉庫前,就看到正門口的大門果然是遭到破壞了,看起來像是直接被強大的外力撞破的,殘缺不堪。

  兩人在倉庫內查看著,很快就找到一個不太明顯的腳印。但怎麼看都不太像是人類的腳印,反而更像是野獸的。而腳印的位置也很詭異,似乎是沾了些血後在牆上留下的。

  除此之外牆上也有些雜亂的血跡,所以不確定是否原本還有其他類似的腳印。

  「這像是狼的腳印,但這也太大了吧?」滿里奈有點傻眼地觀察這個腳印。「而且狼不會……走牆壁?」

  「狼嗎……?」聽了滿里奈的話後臉色沉了下來,「或許我們該直接去找馬賽爾問話了。」

  「當天到底有誰在場……」滿里奈點點頭,「我們去找盧瓦西家族的人吧。」



  兩人迅速驅車前往位於好萊塢大道上的盧瓦西酒莊,酒莊的門面非常典雅低調。

  兩人走進去後,櫃台只有一名年輕的接待人員,他看到兩人後愣了一下,然後勉強地堆起笑容,「歡迎光臨盧瓦西酒莊。」

  「我們找馬賽爾。」伊萊亞拿出警徽直接了當地說道,「有些問題要請教他。」

  站在伊萊亞旁邊的滿里奈也秀出警徽。

  那名接待員愣了一下,尷尬地請兩人稍等後,匆匆走進建築內部。過了一會,一名身穿背心與襯衫,帶著眼鏡的法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皮膚白皙,長得相當文雅,確實更像是一名酒莊老闆,而非黑道大哥。不過做警察,最先學會的幾件事就是外貌會騙人。

  「兩位好,我是這裡的負責人,馬賽爾‧盧瓦西。」

  「你好,我是伊萊亞‧泰勒警探,另一位是島袋警探。」伊萊亞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我們就在這裡談?」

  「盧瓦西先生,我們想請教前幾晚發生的事情。」補充道。

  「喔?雖然不知道兩位指的是什麼,但還是到我的辦公室談吧。」 盧瓦西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神情,然後領著兩人進了他的辦公室。

  馬賽爾的辦公室符合他的身分,深色的實木書桌和高級皮革椅子安放在柔軟的厚地毯上,底下是打過蠟而光亮的原木地板,房內亦不乏高級的擺設。

  「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了。」伊萊亞觀察了一下他的辦公室,然後問道,「我很好奇,那群女孩是你主動運走的,還是被誰劫走的。」

  滿里奈默默地靠在後方,像是在觀察伊萊亞的問話方式,也在觀察盧瓦西的神態。

  「什麼女孩?」 馬賽爾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他平靜地反問,「我們這裡是酒莊,警探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不用裝了,安妮‧惠普已經什麼都說了。」伊萊亞翹起腳平靜地說,「你如果配合一點,謀殺警員跟重要證人的刑期,或許還有機會談談。」

  馬賽爾沒有馬上回答,他短暫沉默後就露出有些困擾的微笑,「這位警探,真的很抱歉,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安妮‧惠普是誰?我應該認識她嗎?」

  「安妮・惠普,是一位女性,前幾天被殘忍地謀殺了。在她被謀殺之前,我們發現她曾被關在某個倉庫裡面。而那個倉庫,不巧的是屬於盧西瓦家族的,這件事情身為當家的馬賽爾先生,應該不會不清楚吧。」滿里奈站在後面,口齒清晰地補充道。

  「等等,我不記得我們家名下有任何能用來關押人的倉庫,盧瓦西酒莊名下只有兩個用來存放貨物的倉庫而已,請問您說的這些有證據嗎?」馬賽爾依然回答得滴水不漏。

  就在這時,他辦公室的門又被打開了。

  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孩正要走進來,看到裡面的陣仗後愣了一下,「你有客人啊,那我晚點再過來……爸爸。」

  「嗯,我等下就去找你,謝絲塔。」

  「或許你該看著你女兒回憶一下。」伊萊亞看著謝絲塔,又轉回去看著馬賽爾說,「畢竟她跟安妮‧惠普差不多同年……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就如剛剛說的,安妮・惠普的證詞和那裡曾經發生的爭鬥,並不是沒有目擊證人的。」滿里奈也說道。

  「謝絲塔,你先出去。」 馬賽爾皺起眉頭,對女兒說道。

  謝絲塔沒多說什麼,很快地轉身離去,將門帶上。

  馬賽爾馬上擺出不太高興的態度對兩人說,「兩位,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想把什麼案件栽贓到我身上,但我已經很耐心的回應你們了,如今你們卻還把我的女兒牽扯到這話題中,我想今天我們談到這裡就差不多了,下次請你們先預約,或是有什麼實質的證據再來指控我。」

  伊萊亞起身,「我同意,我們談得差不多了。」

  說完,伊萊亞驟然抓住馬賽爾的領子。將馬賽爾整個人從座位上拉起來後,將他整個人攔腰抱住,重重摔了出去。

  碰!

2022年6月29日 星期三

[兇案疑雲:西部篇] 黃色的瘟疫 (1)

※本團一切劇情描寫及台詞僅為戲劇表現,不代表ST及玩家立場


  荒溪鎮從來就不是個平靜的地方。這點,荒溪鎮的居民也都深有了解。只是最近,鎮上的暴戾之氣比起以往更甚。

  一切的起因非常微小,小到沒有一個人在乎。畢竟,生活在骯髒環境的黃皮猴咳了幾聲,或是病了,實在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情。誰也想不到這一時的輕忽,卻讓災難逐漸擴散。

  當北街的愛爾蘭佬中開始有人倒下,黑棘幫一些常跟愛爾蘭佬混的人也不幸中標,北街的居民才驚覺狀況不對。

  黃色的瘟疫──人們開始如此稱呼這無形的魔鬼,並將它怪罪到亞裔族群的頭上。對於愛爾蘭佬來說,這等同於替他們對亞裔工人的排斥找到了理由;給他們的憎恨一個出口。

  原本暗湧的暴力,因為瘟疫的催化而浮出水面,也讓荒溪鎮警局跟亞裔工人的主要雇主──溫徹斯特家疲於奔命。



  不過,這終究是止於北區的貧民跟罪犯間的話題。至於在北區以南的善良百姓們,最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是墨水公爵即將要在鎮上開一間飯店。這個至今仍未露面的馬戲團老闆似乎比大家預期中還要財力雄厚,自然也成了大家好奇的對象。



  而在這風起雲湧的時刻,身兼荒溪鎮的善良百姓、荒溪鎮警局一員、溫徹斯特家大小姐的伊莉莎白‧溫徹斯特,正在執行一項她深信只有她能執行的重要任務──

  在Westworld對布萊克盯哨。

  黎歐娜帶著兩個小弟推開Westworld大門時,見到的又是伊莉莎白帶著約翰獨坐包廂的怪異景象。這段時間這似乎成了Westworld的新常態,畢竟,平時跟黑棘幫再怎麼熟,布萊克也無法改變他的膚色,而黃皮膚的人已經成了這陣子北區居民躲避的對象。

  「欸布萊克,你的酒館是不是要倒了啊?」黎歐娜掃視了店內一眼後說。

  「沒事,還撐得下去……吧。」

  「也是,畢竟你也只是開興趣的吧。」

  黎歐娜正要坐下來時,酒館的門再度被推開,進門的還是一張熟面孔。

  「嗨。」黎歐娜打了聲招呼。

  「老闆,來杯啤酒。」蘿莎莉亞邊拿下帽子邊說。

  「好喔。」

  「好久不見了。」黎歐娜點點頭,「十幾天了。」

  「嗯,好久不見。」

  「嘿,蘿蘿~」伊莉莎白揮了揮手。

  「噢,嗨……你怎麼在這?」蘿莎莉亞皺眉。

  「噢,我來這邊……喝茶。」

  蘿莎莉亞跟黎歐娜對看了一眼,開始低聲討論起伊莉莎白古怪的行徑。

  「我只知道,大概再來一個人,就要出什麼事了。」布萊克看向熟悉的陣容表示。

  「欸,老闆,你店要倒啦?」蘿莎莉亞也發現了店內不太尋常的情況。

  「還撐得下去啦。」

  「人怎麼這麼少?他殺人了嗎?」蘿莎莉亞轉而問黎歐娜。

  「他不是天天在殺人嗎?」黎歐娜回答。

  「我聽的到喔。」

  布萊克一邊吐槽著,卡拉跟米亞也意興闌珊地從店地後頭走了出來,開始懶洋洋地搬動桌椅打掃著。不過沒什麼客人的當頭,其實也沒什麼好忙的,兩人更像是一種閒著沒事幹的瞎忙狀態。

  蘿莎莉亞拿到啤酒後開始繼續跟黎歐娜和布萊克閒聊,不過還沒搞清楚北區現在的狀況,酒館的門再度被推開。

  三名亞洲男子走了進來,為首的一人即使以西部人的標準來說,也算的上是個美男子。他濃眉大眼,五官深邃,相貌端正嚴肅。他身旁較為年輕的小夥子則是同樣濃眉大眼,但眉宇之間有股戾氣,整個人看起來頗為凶狠。

  為首之人沒有自我介紹,也無須自我介紹,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他正是荒溪鎮唐人幫的首領葉先生,身旁模樣凶狠的年輕人則是他的保鑣小霍。

  葉先生如水的目光掃過眾人一眼,接著逕自走到布萊克面前點了餐。

  「之前找你討論過的事情,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葉先生用英語小聲說道,「我也聽說過你的酒館之前有被人找麻煩的事情。那些人不會管你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他們看到你的膚色,就會對你有敵意。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們做什麼,只是到必要的時候,希望你站在我們這邊。我希望我們能夠團結起來,因為現在那些愛爾蘭人跟本地人恨不得把我們趕出去。」

  布萊克沒有答話,只是目光看向了黎歐娜。

  「現在是……公然跟我們黑棘幫搶人的意思?」黎歐娜銳利的目光則投向了葉先生。

  「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希望跟來自同樣地方的同胞打好關係。」葉先生對上黎歐娜的目光,仍然平靜地說。

  布萊克則是一臉狐疑地看向葉先生,一副「我們?同個地方?」的模樣。

  「……我只是希望跟布萊克先生打好關係。」葉先生修正了一下說法,「畢竟你現在跟我們一樣,都遭受到一些不平等的歧視跟不必要的敵意,所以我認為我們可以合作。」

  「好像是滿有道理的。」布萊克看向黎歐娜,「你們跟愛爾蘭那幫工人有什麼關係嗎?」

  「沒什麼關係。」黎歐娜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你們是同鄉?」

  「有點距離啦……但比這裡近。」布萊克回答完後又看向葉先生,「那具體來說要做些什麼?」

  「目前我不會要求你做些什麼。」葉先生表示,「但將來若愛爾蘭幫或一些對我們有敵意的人有什麼大動作,我希望你能夠站出來,跟我們同一陣線對抗他們。」

  「葉先生,其實我是一個非常怕麻煩的人。」布萊克說道,「如果不會有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只是站個立場,是沒什麼關係啦……」

  布萊克還沒講完,酒館的門再一次被推開,一個亞洲小夥子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葉先生,出事了!」

  那人衝到葉先生身旁,靠在葉先生耳邊講了幾句話,只見葉先生臉色大變,迅速地起身。

  「我們下次再談好了,不好意思。」

  葉先生迅速起身,帶著幾名手下風一般地離開了酒吧。瞬間,酒吧又恢復了原本的清淨。

  「你確定要去攪和?」黎歐娜問道。

  「我不想啊,可是人家都來熱情相邀了,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跟人家說不要吧?」布萊克看起來也頗為苦惱。

  「所以最近到底怎麼了?」蘿莎莉亞問道。她最近一直在鎮外追捕一個通緝犯,確實跟鎮上的消息脫了節。

  「他們兩邊要打起來了。」黎歐娜回答道。

  「為什麼?有什麼原因嗎?」

  「大概是搶工作的原因吧。」

  「不是一直都在搶嗎?」

  「最近搶得比較嚴重。而且最近……有某些傳染病。」

  「傳染病?!」

  「對,據說是從那些東方人開始的。」

  「啊?!」蘿莎莉亞馬上看向布萊克。

  「『那些』東方人,『那些』。」布萊克馬上背棄東亞同胞。

  吧檯區的三人繼續閒談著最近北區的糾紛,而伊莉莎白繼續沉默地盯哨著,除了約翰之外,沒有人知道她在這段期間學會了日文跟粵語,也是唯一聽懂剛才衝進酒吧的小弟對葉先生說了什麼的人。

  『水旺被人殺了。』

  不過,基於她根本不知道這個「水旺」是誰,想必不會比盯哨布萊克還要重要吧?這樣想著的伊莉莎白,繼續在Westworld認真地坐著。



  同一時間,荒溪鎮警局接獲了報案。

  溫徹斯特工廠的工人在北街被人打死了。雖然北街的械鬥激化已經好一陣子,這卻是第一起命案。

  警局僅存的三名警員立刻動了起來。斯里莫動作迅速地整備好,準備出發之時,朗布曼卻停下腳步。

  「要找伊莉莎白嗎?」

  畢竟名義上,指派伊莉莎白去Westworld的還是斯里莫,雖然他真正的心聲是希望伊莉莎白不要介入自家工人跟愛爾蘭幫的紛爭,才給了她一個閒差。

  「好,去找她吧。」斯里莫想了想後又補充道,「……如果她很忙就算了。」

  他實在無法判斷,到底是比較希望伊莉莎白到場,還是不要到場。



  Westworld閒適的時光並沒有過多久。

  隨著三名小弟前來報告,黎歐娜很快得知,黑棘幫跟中國工人之間交易的接頭人死在了溫徹斯特家的工廠,那名小夥子懂粵語跟日文,又比較開放,是不可多得的合作對象。

  簡而言之,因為這起命案損害到了黑棘幫的利益,布萊恩希望黎歐娜去調查是誰下的手。

  而朗布曼則在此時跑了進來。

  「伊莉莎白,你家工廠出事了!」

  「啊?什麼事情?」

  「你們家工廠有個工人死了!」朗布曼說道,「好像是剛剛屍體才被人發現。警長已經過去了,你要不要也過去看一下?」

  「喔,我知道了。」伊莉莎白終於起身。

  「伊莉莎白小姐。」黎歐娜跟著站起來,「我跟你一起過去看看吧。」

  「呃,為什麼?」

  「那個被害者跟我們幫派有點關係。」

  「好吧,那就一起走好了。」伊莉莎白也不再多問。

  布萊克跟兩人揮了揮手,儘管沒什麼表示,但他其實也猜到了死者的身分。在北區,其實能在不同派系間遊走自如的人並不多,但水旺就是其中一人,他雖是溫徹斯特家的工人,但跟黑棘幫的交情一向不錯,是少數常來Westworld這邊喝酒的中國人,甚至還會幫布萊克進一些酒跟漁獲。

  在布萊克看來,他就是個心胸挺開放的小夥子,平時八面玲瓏,沒想到也會被人所殺。

  「這什麼?」蘿莎莉亞的疑問把布萊克拉回現實。

  蘿莎莉亞的眼前放著一盤色彩頗為鮮豔,但很顯然不是西部傳統料理的食物。但看起來也不像是布萊克平時賣的古怪生魚,有著輪狀的外觀,看起來是一層一層地包著料,賣相倒是不差。但有鑑於布萊克的過往菜色,蘿莎莉亞正一臉狐疑地用叉子戳著那道料理。

  「吃吧,你才剛回來。」布萊克點了點頭,「這是新菜色。」

  米亞跟卡拉則是很興奮地湊上前,跟蘿莎莉亞介紹著這是酒館發明的新菜色,他們將這道菜命名為「加州捲」。

  「裡面放了什麼?」

  「有蔬菜跟烤過的鮭魚,還有酪梨。」兩個女孩吱吱喳喳地說著,看起來對新菜色倒是頗有信心。

  蘿莎莉亞聞了聞,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把「加州捲」放進了嘴裡。



  斯里莫跟從Westworld前往的幾人幾乎同時抵達命案現場。

  「嗨。」黎歐娜率先打了招呼。

  「嗨……不對,你們來幹嘛?」斯里莫皺起眉。

  「死者,我們認識。」

  「她說她是死者的關係人,所以我帶她一起過來了。」伊莉莎白補充。

  幾人邊走邊說著,到了現場,發現四周已經圍了一群工人,但葉先生站在一群人的前方,看樣子正在阻擋其他人靠近。

  從氣味上判斷,死者身亡的地方是在廁所。葉先生似乎也是剛從現場走出來,臉上神情十分難看。他看到警方後也不發一語,只是默默退到了一旁。

  但另一名原本也在安撫其他人的中國人發現警方後,立刻上前打了招呼。他看起來稍有年紀,面色紅潤、雙頰飽滿,氣質跟其他孔武有力的工人大不相同。

  「羅先生你好。」伊莉莎白主動迎上前去。她對這人印象深刻,因為羅先生前陣子才來找過她,希望她能協助改善工人們的生活品質。

  後來,在伊莉莎白的強烈要求下,溫徹斯特家將工人們的宿舍翻新,加蓋了幾間衛浴設備,也稍微調漲了一些工資。

  「你好,辛苦警長跑這一趟了。」羅先生溫和地說。

  「這次的第一發現人是誰?」

  「今天一大早來上廁所的汪仔。」羅先生指了指後方一個身材矮小的年輕人。

  「他說他是在廁所發現的。」葉先生這才帶著汪仔一起走上前。

  「我一早來上廁所時,聞到裡面有很濃的血腥味。」汪仔驚魂未定地說道,「我打開一間隔間,就發現水旺死在裡面。」

  「你們不如先進去看一下吧。」葉先生示意廁所的方向。

  「中國人的名字真的好難記……」斯里莫一邊抄筆記一邊小聲地碎碎念道,惹來葉先生的一個瞪視。

  不過斯里莫也絲毫不在意,抄完筆記後逕自帶隊走進了簡陋的廁所。

  廁所內確實如汪仔所說,有一股很濃的血腥味,跟公廁常有的排泄物臭氣混在一起,格外地刺鼻。在最裡面的隔間內,倒臥著一個年輕的中國人,明顯是被人割喉而死。死者的身上還有一些扭打的瘀傷,但最古怪的是割喉的傷口相當不平整,簡直像是要刻意製造死者的痛苦。

  斯里莫檢查了一下屍體的狀況後,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天的半夜到凌晨之間。而從破損的門和現場的狀況來看,死者應該是在如廁時,被人從外頭將門一腳踹破,接著跟人扭打一陣子後不敵而慘遭殺害。

  問題是,到底是誰會殘忍地痛下殺手?



  在Westworld,在蘿莎莉亞悠閒地享用加州捲一陣子後,酒館又迎來了一個意外的訪客。對方推開門走進的瞬間,蘿莎莉亞的手立即放到了槍上。但是在片刻的警覺後她停住了。

  從身上帶著的配備看來,眼前的年輕小夥子顯然是個記者,相貌還頗為俊俏,有著一雙天空藍的眼睛和纖細精緻的五官。蘿莎莉亞沒看過這個人,但令她驚訝的是,他看起來跟自己連日追捕的高懸賞金通緝犯「郊狼」加奈特異常相像,甚至讓她第一時間錯認。

  那人一臉興奮地衝到了布萊克面前。

  「老闆老闆,你好,我是報社的記者,我叫歐文。」

  「嗨。」

  「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今天早上工廠那邊出了事。」歐文語速很快地說道。

  「喔,有吧。」布萊克不置可否。

  「我想請問一下,你對目前唐人幫跟愛爾蘭幫的事情,還有這起凶案有什麼看法?」歐文湊得離布萊克愈來愈近,「因為根據我們這邊得到的線報,聽說你已經私下跟唐人幫達成連線了,而且聽說愛爾蘭幫那邊開始雇了傭兵,提防你去突襲他們。請問你有什麼看法呢?是否會代替唐人幫出手報復對方?」

  「你現在到底在講什麼……」布萊克面對歐文連珠炮似的提問也傻了。

  「是這樣的,因為今天有個中國工人出事了。」

  一旁的蘿莎莉亞突然咳了幾聲。

  「呃,蘿莎莉亞小姐你好。」

  「等一下,你叫什麼名字?」蘿莎莉亞看著歐文。

  「我叫歐文‧迪米特,是報社的記者。」歐文自我介紹道,「我有跟布蘭登聽過好幾次你的事情,他正在寫你的專題連載。」

  「你有哥哥嗎?」

  歐文原本歡快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呃……有。雖然我很想當作沒有。」

  「你哥哥是郊狼?」

  「啊,那個專欄……」歐文看起來有點無奈,「呃,對,沒錯。」

  「那對於你哥哥變成這樣一個通緝犯,你內心有什麼看法呢?」

  突然變成受訪的角色,歐文明顯愣了一下,但過了幾秒後,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表情變得肯定許多。

  「蘿莎莉亞小姐,請問你還打算繼續追捕『郊狼』加奈特嗎?」

  蘿莎莉亞挑了挑眉,「是我先問你問題的。」

  「是這樣,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歐文提議道,「對於郊狼,我有一些線索,但是希望你能夠先協助我一些事情。」

  「什麼事?」

  「我想追這次北區工廠的命案,但我有點怕。因為我之前追的時候有被黑棘幫警告過,也有些中國工人對我不太爽,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保鑣。你陪我追完這起案子後,我就幫你追捕郊狼。」歐文說道,「我知道他一些可能的藏身處,還有相關的線索。他的賞金我也不要,我只想寫完這篇報導。」

  蘿莎莉亞猶豫了,而歐文突然轉向布萊克。

  「對了,布萊克先生,你等一下,我等下還有事要跟你聊。」歐文又轉向蘿莎莉亞,「我也不會惹什麼麻煩的,就只是有必要的時候希望你能幫我一把,不要讓我被圍毆。」

  「記者的存在很多時候本身就是個麻煩。」

  「是沒錯,但你不可否認,我們有時候也會提供一些很有用的消息呀。」歐文看蘿莎莉亞不回話,又補充道,「比如說,像你就不知道布萊克先生已經成為唐人幫的殺手了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布萊克哭笑不得。

  「是真的!有人跟我們透露這個消息,布萊克先生。」歐文非常認真地看著布萊克。

  「哪來的人?白人還是亞洲人?」

  「呃,我有我的消息來源,不方便透露。」歐文表示,「但根據對方的說法,你已經隨時準備替唐人幫出手了!希望你有任何消息的話都可以提供給我們。」

  「你說你確定他的藏身處?」

  「我知道一些……還有他的情人跟同夥的一些情報。」

  蘿莎莉亞思考了一下,「所以你很願意出賣你的哥哥?」

  「我跟他關係真的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很糟。」歐文聳了聳肩,「你知道的,家庭糾紛。我們兩個現在基本上跟仇人沒什麼區別了。」

  看蘿莎莉亞陷入了思考當中,歐文又再度將注意力轉回布萊克身上。

  「對了,布萊克先生,我聽說之前有幾個愛爾蘭打手被打傷的事,其實是你暗中出手。」歐文積極地說,「聽說你還私底下訓練了幾個中國工人,請問這件事是真的嗎?」

  「沒有啊……我一直在我的酒館裡面啊。」布萊克更加無奈。

  「他哪會做那麼麻煩的事?」蘿莎莉亞調侃。

  「喔,好吧……但沒關係,我知道你可能需要隱瞞,我不會亂寫的,不用擔心。」歐文露出了然的表情。

  「太好了……」布萊克放棄爭辯。

  「不然我也可以支付一些費用,只是我的薪水也不是很寬裕。」歐文又看向蘿莎莉亞說道。

  「不如我花錢跟你買情報,你拿這些錢去雇一個保鑣如何?」

  「可是鎮上的保鑣也不多,而且他們都不太敢涉入這件事情。」歐文露出苦惱的表情,「我之前也去找過獵犬,但他們說他們最近有個大案子要忙。」

  「他們有大案子?」蘿莎莉亞在意起同行的動向。

  「對啊,前幾天他們老大帶人出城了。」

  「是什麼案子啊?」

  「呃,那條線不是我在追的,你要去問派翠克。」歐文又沉默了一下後說道,「總之,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實在是很想追這個案子,我覺得這會成為一個大新聞。」

  「那你要付我多少錢?」

  歐文算了算,「我一天大概可以付你20元,包三餐。」

  「讓我考慮一下吧。」蘿莎莉亞想了想後說。

  「好,那我要先去溫徹斯特家的工廠了,你想好之後可以隨時來找我。」歐文點點頭,「這次的事情跟溫徹斯特家也關係匪淺。」

  蘿莎莉亞聳了聳肩,而歐文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時又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

  「布萊克先生,我懂你,我不會亂寫的。」歐文對著布萊克認真地保證後,才迅速離開了酒館。

  「唉……你完蛋了,布萊克。」深知記者本色的蘿莎莉亞看著歐文的背影幸災樂禍道,還剛好看到他冒失地撞上一個男人。

  一個衣著華貴,氣質不凡的紳士,就這麼走進了與他格格不入的酒館。酒館內的四人都看著他,很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但這名青年的相貌絕對不是讓人過目即忘的類型。他深褐色的頭髮梳理得十分整齊,相貌頗為英俊,濃眉下的雙眼顯得深邃,似乎擅於調情,卻更慣於威嚇,儘管沒有刻意擺姿態,卻仍散發出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

  「請問您是布萊克先生嗎?」青年禮貌地問道。

  「呃……是。」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威廉森‧溫徹斯特。」

  聽到這個名字,兩人都掩不住震驚。

  首先,光是溫徹斯特這個姓氏,就已經足夠說明他顯赫的身分了,但不只如此。溫徹斯特家有六個兒子以及么女,威廉森則是最長的一個,更是最被當作繼承人培養的一人。可以說,若不出什麼岔子,將來溫徹斯特家龐大的產業,都將由兩人眼前的這名青年繼承。

  「我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談談。」威廉森平靜地看了蘿莎莉亞一眼,「方便換個地方談談嗎?」

  「好啊。」布萊克也看了眼還在吃東西的蘿莎莉亞。

  「你們去後面啊,我不介意。」蘿莎莉亞表示。

  布萊克也不多廢話,立刻領著威廉森去酒吧後頭。當然,蘿莎莉亞幾乎是在他們一關上門後就站了起來。」

  「蘿莎莉亞小姐,不好吧……」卡拉嘗試阻止。

  「沒關係啦,我又不是那種會亂講的人。」

  米亞看了看蘿莎莉亞想了想,「也是啦……蘿莎莉亞小姐是個好人。」

  蘿莎莉亞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



  威廉森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狀況,進到酒吧後台後,他還是用禮貌的態度對布萊克開口。

  「先前我有聽約翰說過,他有請您保護過舍妹,非常感謝您。」威廉森說道,「先前公務繁忙,一直沒有空來跟您道謝,十分抱歉。」

  「是,不會不會。」

  威廉森非常自然地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盒雪茄遞給布萊克,「是這樣子的,您應該也知道最近我們工廠那邊出了點問題,今天早上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布萊克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將雪茄塞入衣服中。

  「我們希望能再雇用您一次。」威廉森有些無奈,「因為這次的事情……我猜舍妹又會涉入了。」

  「她早上已經過去了。」布萊克據實以告。

  威廉森點了點頭,「雖然我們有暗中派人保護她,但這次的狀況有些令人擔心。從之前的狀況看來,不管是中國人那邊還是愛爾蘭人那邊,都有些危險的傢伙,之前也發生過好幾次嚴重的械鬥,還出了人命,而舍妹又是溫徹斯特家的人。」

  威廉森的擔憂其有來自。如今的情況,其實不只是中國人跟愛爾蘭人雙方的爭執,這兩方勢力對於工廠方也累積了許多不滿,愛爾蘭人不滿工廠方轉而雇用中國人,而中國人則認為工廠方在壓榨他們。

  「我們擔心舍妹會遇到一些危險,為了保險起見,希望您能在她查案的期間保護她。至於價錢方面,我們絕對可以出到讓您非常滿意的價格。因為最近工廠的事情造成您的酒館生意不好,這部份我們溫徹斯特家也會一併補貼……這件事情就拜託您了。」威廉森不等布萊克回覆,又繼續說道,「另外,如果有人在這段期間向舍妹提出希望能改善工人待遇,或是薪資方面的問題,也希望您盡可能出面攔阻,別讓有心人士趁機利用了舍妹的善良。」

  「我懂我懂。」布萊克心神領會地點頭。

  「那就麻煩您了。」威廉森一邊說一邊拿出兩千元遞給布萊克,並表示這只是訂金。



  當布萊克跟威廉森神色如常地走出後台時,蘿莎莉亞仍坐在原位用叉子吃著加州捲,只是仔細看會發現她面前的加州捲跟兩人方才進去後台時的狀態一模一樣。

  「你好,剛才沒有跟你自我介紹。」蘿莎莉亞衝著威廉森一笑,「我是蘿莎莉亞‧法蘭西斯。」

  「啊,我有聽聞過,你是那位『毒玫瑰』小姐對吧?」

  「是有這個稱號。」

  「你好,幸會幸會。」

  威廉森對蘿莎莉亞點了點頭,就匆匆離開了酒館,而蘿莎莉亞則是立刻轉向了布萊克。

  「他給你多少錢?」

  「哎呀,你在說什麼啊?」布萊克立刻裝傻。

  「哎呀,好奇嘛,我不會跟你搶的啦。」蘿莎莉亞笑意盈盈。

  布萊克想了想後,拿出一根雪茄,「你看,是雪茄喔。」

  「喔……我不抽。」

  「喔,好吧。」布萊克又把雪茄收了起來。

  「你只是要炫耀?」

  「沒有啦……」布萊克招呼了一下卡拉跟米亞,「店可以收一收了,想去哪裡玩就去吧。」

  蘿莎莉亞見狀,也不再廢話,起身離開了Westworld。而布萊克同樣在收拾好東西後踏出酒館,往跟蘿莎莉亞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案發現場。

  根據調查,汪仔是在早上九點半左右去如廁,並發現了屍體,而在那之前他都是跟其他工人一起行動的。而根據水旺室友的說法,他昨天半夜說自己肚子痛要去廁所,但在那之後兩名室友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到早上他們發現水旺不在,直覺認為他已經去上工了,也沒有多想。

  「他有什麼仇人嗎?」斯里莫詢問。

  「呃,水旺他是一個很和善,而且八面玲瓏的人,跟大家關係都很好……這點我想那邊那位大小姐也可以證明。」羅先生看了黎歐娜一眼,「他不只跟我們自己人關係很好,跟北街那邊的一些人關係也都很好。他應該不會結什麼仇家才對。」

  「交友複雜反而可能會結一些未知的仇家。」斯里莫表示。

  「嗯……但我真的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羅先生皺了皺眉,似乎真的想不出可能的人選。

  「能潛入這裡,應該是對這裡熟悉的人吧?」黎歐娜說道,「總不能每天晚上都來這裡蹲守吧?」

  「您的意思是……可能是我們自己人動的手?」羅先生小心翼翼地說。

   聽羅先生這麼說,一旁的葉先生露出非常不贊同的表情,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退到了一旁。

  「他們平常吃飯都是在一起吃的嗎?」伊莉莎白問道。

  「呃,你也知道工廠有食堂,但有時候也有人會自己帶回去吃。」

  「那他們使用的餐具是自備還是用食堂的?」

  「通常都是用食堂的。」

  「所以其實是共用的囉。」伊莉莎白點點頭。

  伊莉莎白詢問的同時,斯里莫悄悄晃到廁所附近,偷偷運用起自己的超能力分析現場。但是當他抬起頭來抹去鼻血的同時,才發現黎歐娜正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所以警長你發現了什麼嗎?」對於斯里莫的行為模式有所掌握的黎歐娜問道。

  「沒事沒事……昨晚有點熬夜。」斯里莫含糊地說,「兇手應該是尾隨水旺進廁所的。」

  與其說斯里莫說服了黎歐娜,不如說她也懶得追問。總之在斯里莫說明自己的調查結果後,約翰突然小跑了回來。

  「警長,您過來看一下。」

  約翰帶著斯里莫一行人繞到廁所後方。葉先生和一群中國人已經聚集在那裡,看起來都面色不善,有幾個人還咒罵著些什麼。

  順著他們的視線,斯里莫看到牆上腥紅的一排潦草字跡──

  「滾回去,中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