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6日 星期一

[WoD] 有人在說謊 (4)

※本團的玩家跟GM均無諮商或心理學的背景,跑團內容僅以娛樂為主,與真實狀況不符請多包涵


  這幾天,沒了那兩個麻煩病人,林春黛看診的情況相當順利,就連咖啡都少喝了些。不過因為內心在意,林春黛在網路上查了一下。之前吳楓墨提過的案件最近似乎鬧得有點大。 是關於丈夫跟一位護士偷情,騙妻子去診所看病時,護士利用職務之便偷換了部分藥物,結果導致妻子身體狀況出現問題,最後心臟衰竭而死。 這事情之所以會爆發出來是那個診所的醫生在檢查診所內的藥物存量時注意到有些不對,進而揪出整起事件。

  而林春黛這幾天試著聯絡方先生,但都找不到人。他在砸壞門的後天將一張支票寄來診所,支付被他弄壞的門,金額很大,可能還包括了道歉的意思吧?

  到了週四下午,林春黛和最後一名客戶商談完後,還是打給了林明堂。電話響了一段時間他才接,聲音聽上去有些憔悴。

  「醫師?」

  「林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只是想確認你狀況還好嗎?」

  「這幾天,恩傑一直在試著連絡我,甚至跑到我工作的服飾店去。我父母家那邊他也去過了。」林明堂小聲說道:「雖然工作那邊暫時請假了,但我真的好累……我是不是該報警?聽父母說,恩傑去找他們的時候看來情緒很不穩定……我好怕。」

  「……我建議你先以自身安全為重。我有試著聯絡方先生,但他沒有回應。」林春黛沉默片刻:「我想如果你覺得不放心,或發生什麼狀況的話,我想報警也是一個選項,我也可以協助跟警方做說明。」

  「好的,謝謝妳……」明堂小聲說道:「我、再考慮看看,但我會自己保重的。醫生,真的很謝謝妳。」

  光是從電話的聲音和語調中,林春黛也能聽出他的憔悴與疲累。聽起來甚至像是被逼到極限的樣子

  「好的,林先生,如果有任何需要協助的地方,請不要猶豫聯絡我。」然而現在,林春黛也只能盡可能溫和地說。


  隔週的週一下午,林春黛難得地有了一個下午的空檔。 正在悠哉地慢慢整理最近的診療紀錄時,小胡忽然探頭進診間。一臉緊張。

  「林姊……方先生來了。說想和你聊聊……?」

  林春黛愣了一下:「他看起來狀況還好嗎?」

  「不太好……滿臉鬍渣,黑眼圈很深。」 小胡簡單地形容了一下,表情也顯得很怕:「我請他在外面先等等,然後跟往常一樣倒了杯水給他。」

  「……好,我知道了。你還是先請他進來,再多留意一下狀況。」

  「好的……」 小胡也緊張地點點頭。隨即出去,沒多久後方先生就走了進來。 果然如小胡所說,他的狀況很差,黑眼圈、鬍渣、發皺的衣物,與他往常一絲不苟的形象大相逕庭。

  「明堂有聯絡妳嗎?醫師。」方恩傑一進門就問,聲音很沙啞。

  「方先生,先坐吧,可以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嗎?」

  「……」方恩傑看林春黛沒有回答他的話後嘆了口氣,然後坐到沙發上,整個人像是在舒展緊繃的身軀一樣,深埋於沙發中。 他閉上眼,過了一會才開始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何又來找醫師妳。大概……是我真的太累了。又或者是走投無路了。」

  不知為何,林春黛總覺得方恩傑沒有說謊,從他身上能感受到很深很深的疲倦,以及一種絕望感。雖然不知為何,他就像是被逼上了絕路,精神瀕臨崩潰。

  「方先生……你是希望找到林先生嗎?然後呢?」林春黛慢慢地一邊觀察他一邊說。

  「我也不知道,我這幾天確實一直試著找他。但我來這裡前,心中也清楚,就算他有聯絡過妳,妳也不可能透露給我太多消息。」方恩傑一手按摩著自己的眉心一邊說:「也許我只是想來吐露一些事情吧,之前諮商時,我隱瞞了很多,這讓我很……不安。」

  「那方先生你可以跟我說明一下嗎?你也是我的患者,我也希望能夠讓你好過一點,但是這在我不了解全盤情況時,是無法達成的。」林春黛看著方恩傑說。

  「我......一直很害怕失去明堂。」方恩傑猶豫很久後才開始說:「關於他的事情總是讓我患得患失。但我必須承認,我這段時間以來,真的開始感覺自己愈來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有時候讓我很害怕,我總感覺自己好像隨時可能會失去他,然後漸漸地,這份恐懼轉變成了憤怒,我找不到宣洩的出口後,就開始用別的方式去抒發。」

  他緊閉著眼,神色痛苦地繼續說:「這段時間以來我開始忍不住對他訴諸暴力。我以為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以為我很冷靜、自制,我不會重蹈我父親的覆轍。但我沒想到最終我還是變成了跟他一樣的人。」

  林春黛點了點頭。

  「在重大的壓力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失控,但更重要的問題是,失控後我們要怎麼去面對、修正自己造成的錯誤。」林春黛沉默了片刻後說:「據我觀察,林先生其實也相當害怕失去你,但是他也害怕又會被你傷害,我想事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們一起正視這股負面情緒的來源,設法用更好的方式處理。所以方先生你何不跟我談談你認為為何會開始難以控制情緒,還有,談談你父親?」

  「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我一樣。」方恩傑有點猶豫地搖搖頭:「至於我父親,沒什麼好說的。他就是個典型的會家暴的男人,遇到任何事情不順心就會選擇訴諸暴力。我一直到能自立搬離老家才逃出他的暴力掌控。他習慣用暴力作為手段來掌控家裡的大小事。我一直警惕自己盡量別成為那樣的人……」

  「明堂最近有時候會說出一些,讓我難以忍受的話……我感到憤怒,但同時也害怕他故意這樣傷害我是不是想要離開我,一想到這我就無法控制住自己,最終淪為和我父親一樣的人……更糟糕的是,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容易失控了。」

  林春黛再度點了點頭:「我想,至少方先生你是不想用暴力手段的,我做這行也有一段時間了,我認為改變最需要的,就是患者自己要有動機,或動力。然後……可以詳細說說林先生說了些什麼嗎?」

  「抱歉,這個事關隱私,請允許我保密。」方恩傑嘆了口氣,看上去似乎放鬆了不少:「而且不管他說了什麼,我都不該動手。醫師,我還是害怕失去他,如果他有聯繫妳,能請妳幫我轉達,我還是想和他好好談一次嗎?」

  「……我可以代為轉達,不過,我希望你們可以在這裡談,好嗎?」林春黛看著方恩傑說:「其實從你們第一次來找我到現在,我發現你們告訴我的狀況中,差別愈來愈大,聽起來簡直像是完全不同的情況。我不認為你們說了謊,但是,我希望可以協助你們設法釐清。」

  「好的……」方恩傑疲倦的點點頭,看來依然無精打采,但說出心中的想法似乎讓他神色好看了些:「那我今天就先離開了,還請您務必替我轉告。多謝。」

  「好,我會再與你聯繫。」

  方恩傑出去後,林春黛立刻傳簡訊告訴林明堂說方恩傑希望能再跟他談談,並且表示不想失去他,然後問他願不願意來診所這裡跟方恩傑談談。


  沒想到,還沒等到林明堂的回覆。隔天早上,吳楓墨警官來了。但這次他並不是來接受諮商的,而是以「刑警」的身分前來。

   「方恩傑和林明堂,這段時間在你這諮商,沒錯吧?」吳警官帶了另一名警察來後就表明自己是為了案子前來詢問些證詞。 他眉頭深鎖,顯然那兩人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林春黛也有些緊張。

  「昨天晚上,我們接到報案前往市區內一間汽車旅館。報案人是林明堂的一位友人。」 吳楓墨解釋道:「據我所知這兩人是情侶,最近正在分居,關係很不穩定。昨晚9點多,方恩傑透過一位林明堂的友人得知了他所住的旅館,然後前往找林明堂。兩人在房門口有小爭吵,這點附近的房客能證實,之後他們就進了房內。」

  「9點25分,那位透露了明堂住的旅館的友人因為擔心兩人所以也跑到那去看看狀況,中途他傳了簡訊去詢問狀況林明堂都沒有回應,他在門外按了半天門鈴也沒有人來開門,而且聽到裡面有扭打的聲音,所以他就撞破了房門進入。」吳楓墨說:「他進去後就看見林明堂渾身是傷正在房內逃竄,而方恩傑正拿著一個保溫鋼杯追打他。在那位朋友喊人來幫忙後終於制伏了方恩傑並報警,詢問口供後得知這兩人這陣子來你這邊諮商過,而且林明堂說方恩傑一直有暴力傾向。所以我想來詢問一下你這邊的意見?」

  「這……林先生現在沒事吧?方先生呢?被你們收押了嗎?」

  「林明堂受傷不輕但沒有生命危險,頭部有被毆打的傷,如果再晚點發現很可能會致命。方恩傑還在收押中,檢察官很可能會以殺人未遂起訴他。」 吳楓墨嘆了口氣:「方恩傑堅稱他雖然有動手,但絕對沒有想要殺人,還說林明堂頭上的傷是在他到時就有了。你對方恩傑是怎麼看的,他是不是真的有暴力傾向?」

  「這……」林春黛皺著眉嘆了口氣:「其實這兩位的狀況的狀況相當棘手,兩方的說法相當不一……我認為方先生的確有對林先生動過手,但坦白說,在他單獨跟我談的時候,我也感受到他其實對於動手相當後悔,甚至是相當擔心自己使用暴力這件事。」

  林春黛又搖了搖頭:「方便讓我跟方先生談談嗎?」

  「我會盡量安排。坦白說現在的狀況對方恩傑很不利,他的說詞很難讓人採信,各方面的證據也都對他不利。」 吳楓墨說:「方便的話能請你提供這幾次他們的診斷紀錄嗎?」 

  林春黛猶豫了一下:「所以我才希望跟他談談,畢竟昨天他來找我時,還說了自己很擔心失去林先生,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狀況,導致他做出那樣的暴力行為。診斷紀錄的部分……方便讓我整理一下之後再提供給警方嗎?畢竟裡面包含了雙方的隱私,如果是對調查沒有幫助的部分,我希望可以刪除。」

  「好的。」吳楓墨點點頭,顯然也不想讓人為難:「那等妳準備好再提交吧。至於方先生那邊我回去安排一下盡快讓妳見到他。」

  「好,麻煩了。」林春黛點了點頭後又開口:「還有……方便透漏林先生在哪間醫院嗎?」

  「這……抱歉,恐怕沒辦法。」 吳楓墨苦笑,搖搖頭。

  「好吧……我理解。」林春黛無奈地點點頭:「那如果他好點了,能跟我說一聲嗎?畢竟他是我的患者。」

  「嗯,這沒有問題。」吳楓墨看看手錶:「那我差不多要先回局裡,醫師還有什麼指教嗎?」

  林春黛思考了一下後搖了搖頭:「吳警官,辛苦了。」


  吳楓墨離開後,林春黛走出診間,看到小胡正在櫃檯滑手機。

  「小胡。」林春黛走了過去叫她:「剛才吳警官說方恩傑跟林明堂出事了。」

  「!?」 小胡聽到上司的聲音後先是反射性地收起手機,接著才意識到話中的意思:「出、出什麼事情了?」

  「方恩傑把林明堂打到住院。」林春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真的難以理解……難道是我忽略了什麼嗎?」

  「咦?」小胡也有些驚訝,但看了看才剛修好的門,小心翼翼地說:「那位方先生是不是本來就有點暴力傾向啊。」

  「嗯……我不否認,但從他跟我談的情況,我總覺得有什麼被我忽略了,會不會他不只是情緒失控,而是有更嚴重的狀況。」林春黛又再度嘆了口氣:「總之,要麻煩你整理他們兩人的診斷紀錄給我,盡快,謝謝。」

  「啊好的,我馬上處理。」小胡點點頭。 一小時候林春黛就收到了兩人的這幾次的診斷紀錄。

  林春黛馬上著手整理,重溫案件的細節,另一方面也刪除一些過度私人的陳述,整理好一份給警方的版本,最後在快下班時總算搞定了。

  內容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詭異的是,不知為何似乎有些太頻繁強調方恩傑的暴力行為以及那一次失控離席的狀況。雖然只是添了幾筆描述,理論上也沒什麼問題,但總覺得不是自己的手筆,林春黛當然還是修改了一下。

  「好啦,先不說了,我等下會去看看你……應該能過關。」

  林春黛走出診間時剛好看見小胡一邊收東西一邊講手機,剛好結束通話,她神色有些凝重。

  「小胡。可以給我兩分鐘嗎?」林春黛晃了晃手中的資料:「想問你一下。」

  「啊。好的。」 小胡放下手中的包包:「怎麼了嗎,林姊?」

  「這份資料,我剛才看的時候,覺得好像有被加上一些東西,而且是針對方先生舉動的狀況。」林春黛指著上面一些被添加的部份給她看:「是你加上什麼嗎?」

  「咦?」 小胡一臉震驚:「沒有啊,林姊你給我的檔案我基本上只負責對一下當事人資料後就存檔了。」

  林春黛看了看合作穩定的助理,雖然她看似若無其事,但臉上的表情卻有幾分過度誇張,眼神也有些飄移,全身緊繃。林春黛順著她的動作往下看,看到她的手還裝作若無其事地伸入了包包中,貌似握住了什麼包包中的「物品」。

  「……好,我知道了。」林春黛點頭,勉強笑了笑:「那沒事了,你先下班吧。」

  「…….好的,那林姊也早點走喔!」小胡點點頭,笑著背起包包就往大門走去。

  林春黛目送小胡從大門離開,接著把這幾天的監視器影像調出來儲存,正拿出手機要打電話給吳警官時,卻忽然聽見身邊傳來小胡的聲音。

  「林姊。」 林春黛一抬頭,看見小胡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櫃台旁,一臉微笑地看著林春黛:「我忘了拿我的折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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